鳳玄倒是沒料到夕晨焰從一個座位上就能想到那麽多事情,否則他一定會大為驚訝。鳳玄說道:“夕晨兄,想吃點什麽?”


    夕晨焰聳聳肩,道:“隨你吧!我對這裏不熟!好吃就行!”


    鳳玄笑笑,朝著金姑娘隨口報了幾個菜名,一聽就知道都是挺稀罕的東西。不過此刻夕晨焰的注意力卻完全被另一件事吸引了過去。


    大廳裏正有個老頭,穿的人模狗樣的,拉著個小胡琴,唾沫橫飛的在說書。別說,這老頭人雖老,但口齒清晰,聲音中還帶著些韻味。真有那麽點海派清口的意思!


    吸引夕晨焰的倒不是那老頭的聲音,而是他正在說的故事。夕晨焰在心裏惦念了快二十年的小娃娃楚焚天,赫然是這個老頭說書中的主角。那老頭說的又恰恰是“楚氏公子三戲江湖第一美人方雪嫣”的橋段。夕晨焰兩眼冒著八卦的星星,一臉興奮的聽了個出神。一旁的鳳玄叫了他幾次,他都沒反應過來。


    鳳玄在一旁苦笑,看來這個楚焚天對夕晨焰來說還真是很重要的一個人。鳳玄相當清楚,自從他說了自己認識楚焚天以後,這幾天在馬車上,楚焚天成了他和夕晨焰幾乎所有話題的主角。說實話,鳳玄還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在背後滔滔不絕討論一個男人“歷史”的事。


    就在鳳玄頗有些不是滋味的看著夕晨焰專心致誌聽說書的表情時,夕晨焰忽然發出了一陣詭異的笑聲,隨即鳳玄眼見著夕晨焰帶著一臉邪笑的“猥褻”表情,順手拿起桌上擺放的一碟花生,走出雅座,靠在大廳一邊的牆上,在鳳玄驚訝的眼神中,揚手朝著那老頭就丟了一顆花生。


    花生的拋物線精準無比的掉進了正說的起勁的老頭嘴裏,惹的他一陣咳嗽。正當那老頭怒氣沖沖的想問是誰幹的好事時,夕晨焰嚼著滿口的花生,對著那老頭高聲說:“喂!說書的,你說的這些是真是假啊?”


    老頭先是楞了一下,隨即怒聲道:“當然是真的!”


    夕晨焰“嘿嘿”笑了笑,道:“那我問你,你知不知道那個楚焚天有沒有把那個方小妞給上了?”


    話音剛落,大廳裏整個安靜了下來,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巴看著夕晨焰,而那老頭則整張臉憋的通紅,支支唔唔說不出話來。


    就像不知道自己引起了多大轟動似的,夕晨焰伸著腦袋滿心期待的等答案等了半晌卻沒聲音之後,不由無聊的“切”了一聲,道:“原來你不知道啊!真是,不知道還說的那麽像模像樣,真是浪費我感情!”說完,整個人又回到了雅座。大廳內直到此刻才爆出一陣鬧笑。


    夕晨焰發現鳳玄瞪大眼睛盯著他看,不禁在他眼前擺擺手,道:“喂,你傻了?菜來了!好吃了!”說完也不顧鳳玄,自顧自甩開腮幫子大吃起來,知道鳳玄不會見怪,又沒有外人在場,夕晨焰也懶得裝大邑巴蛆。看來鳳玄給夕晨焰的印象還是非常不錯的。


    鳳玄直到此刻才回過神,看著眼前蒙頭大吃的夕晨焰,不由哭笑不得。夕晨焰!你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裝傻,還是真聰明?鳳玄的眼神中透出一股誰都看不清的深意。


    第三章 再會楚焚天


    吃飽喝足後的夕晨焰像隻被餵飽的懶貓仰坐在椅子上,一邊滿意的剔著牙,一邊還回味似的咋著嘴。這頓飯是這幾天吃過的最舒服也是最好吃的。他懶洋洋的對著鳳玄說:“鳳玄,你還真會找地方!這誰開的?”


    鳳玄細心的給夕晨焰遞上一塊方巾,隨口道:“這是楚家的產業,而且還是你的老友楚焚天親創的。”


    聽到這個名字,夕晨焰總算又來了點精神,他坐了起來道:“原來是小娃娃開的?這小子看來還真挺厲害的啊?”


    鳳玄看不出表情的笑著,道:“楚焚天可不僅是京城的名人,甚至比起皇家的幾個皇子也要有名許多。”


    夕晨焰撇撇嘴說道:“有名有什麽用?還不是樹大招風?你可別忘記有槍打出頭鳥的名言。”說著夕晨焰打了個哈欠。


    鳳玄見狀道:“累了麽?要不要休息一下?”鳳玄知道這夕晨焰似乎有點嗜睡,這一路上他睡的可真不少。殊不知,那是因為夕晨焰正在豢養式神導致的結果。


    夕晨焰這時搖搖頭,道:“不了!我想等會就去找小娃娃。你知道他家在哪裏麽?”


    鳳玄聞言心裏一沉,表麵卻看不出任何變化,道:“即是如此,那我就送你去吧?”


    夕晨焰立刻搖頭,道:“哎!那就別了!不用麻煩你,一路上我夠打擾你了。你也該有事要處理吧?你隻要告訴我路途就行。”不知為什麽,夕晨焰隻想單獨一個人去找小娃娃。不想有任何其他人在旁。或許這也是夕晨焰這些年來的執拗惦記,讓他始終感覺自己對小娃娃來說應該是特別的吧?


    至於是哪種特別,夕晨焰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亦父亦兄吧?如果論實際年齡,夕晨焰足夠當楚焚天的父親。但若是按照這裏的實際年齡,頂多也就是個兄長。不過這個詞彙用在夕晨焰身上,實在不太像話。有父兄這麽nuè人的麽?他對小時候的楚焚天來說,簡直就是個夢魘啊。


    完全沒有意識到這點的夕晨焰隻想著楚焚天應該也會很高興見到多年不見的兄長吧?想當初在深穀中,他們相親相愛過了那麽幾年啊!那是多有意思的歲月!想到這裏,夕晨焰忽然感覺自己有點坐不住了。他拍拍衣服,站了起來,對著鳳玄道:“我們走吧!我想去見楚焚天!”


    夕晨焰完全沒想到自己這句話會給鳳玄帶來了不小的打擊。鳳玄隻感覺自己心裏一陣窒息的鬱悶。這是怎麽回事?他竟對這個認識不過幾天的人有種依依不捨的感覺?強壓下自己心中的波動,鳳玄回應似的點頭,起身,在桌上留了片金葉子,就打算帶夕晨焰出去。


    哪知夕晨焰此刻的表情完全被那片金葉子吸引。他伸手拿起那片葉子橫豎打量了半天,又放在手中掂量了一下,隨即就驚訝的問鳳玄:“不是吧?鳳玄!這可是金葉子啊!這頓飯要這麽多錢麽?”難道這個時代也有通貨膨脹?貴金屬都不值錢了?


    鳳玄好笑的看著完全一副財迷模樣的夕晨焰,道:“這裏吃飯確實價格不菲,但是圖它的東西做的不錯,而且你又是我的貴客。又何必在乎這些身外之物?”鳳玄把“貴客”兩個字咬的很重。


    夕晨焰卻依舊是滿臉不舍的樣子,喃喃道:“錢乃身外之物?這是對你們有錢人說的吧?誰要是沒錢,還能把錢當身外物的,我就佩服他!”


    鳳玄失笑,不過隨即又從袖兜內取出一個荷包,整個交給了夕晨焰,道:“這些你先拿著用。免得以後坐不到車,還要費力氣走。”說完,鳳玄淡淡笑看著夕晨焰。


    夕晨焰難得臉一紅,他從山穀裏出來,他家那對活寶就根本沒給他多少錢。畢竟在山裏住很少用到錢。而那兩個人對錢也沒啥概念,似乎都是靠著精神當糧食。再加上後來一路上的折騰,一個月的路,走了三個月。錢早就花的精光了。要知道,夕晨焰也是個會花錢的主。


    看著這沉甸甸的荷包,夕晨焰期期艾艾了半天沒說出話來,最後終於爆了一句:“那啥,少爺我先收著了。以後讓小娃娃還你。”夕晨焰貌似一有點什麽事就喜歡自稱少爺,又是一怪癖。


    鳳玄沒想到眼前人竟冒出這麽句話,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隻得朝著夕晨焰道:“你說什麽呢!我們朋友一場,你還和我計較這個?這是給你用的,不用你還!”


    夕晨焰楞了半天,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就在身上一陣亂摸,終於皺巴巴的摸出一張鬼畫符似的紙,相當慎重的交給了鳳玄,道:“既然這樣,那你就把這個符拿著。這是我自己畫的平安符,可保你鬼神不侵。你可千萬帶著,別給丟了!”


    鳳玄接過那鬼畫符,本來是不以為然,但是聽到是夕晨焰親手畫的,心裏也是一喜,點點頭慎重的收下,折好,放到了懷裏。


    夕晨焰見狀露出了燦爛的笑。鳳玄一時不察,深深陷進了夕晨焰的笑中。為什麽一個僅僅隻是普通外表的男人,竟會笑的如此……誘人?鳳玄在心裏問自己,卻不知怎麽回答。


    夕晨焰有些奇怪的看著忽然沉默的鳳玄,不由推推他,說道:“鳳玄?你怎麽了?”


    鳳玄此刻才回過神,深吸一口氣,露出平日的笑容道:“沒什麽。我們走吧!你不是趕著去見你的楚焚天麽?”說著當先走出了雅座。夕晨焰跟在他後麵,撇了撇嘴,喃喃道:“裝神秘!”鳳玄聞言失笑。


    夕晨焰告別了鳳玄,就按照鳳玄指的路,一路往前。隨即就像鳳玄說的那樣,他看到了一堵牆,延綿不斷的牆。分不清東西南北的夕晨焰,根本不知道鳳玄說的北麵是哪邊。左右看了一下,貌似都看不到盡頭。認命的夕晨焰摘了朵小花,左右左右扯了半天花瓣,終於決定往右邊走。


    全當成了飯後散步的夕晨焰以龜速向前,卻沒想到這一走,足足走了一個多時辰。當他喘著氣坐倒在一個非常宏偉的大門前時,夕晨焰正巧瞥見兩邊的石柱上龍飛鳳舞的寫著兩句對聯“翔雲萬裏騰龍嘯九州,浩海無涯蒼心悅天下”,橫批居然是“楚氏春秋”?


    夕晨焰咽了口口水,往嘴裏丟了兩顆“口香糖”,暗附道,這就是京城楚家的氣魄啊?看上去怎麽像是要當皇帝呢?就不怕被人指太過囂張?皇帝居然也不管?真是財勢逼人!不知道小娃娃在這種人家裏,會不會受欺負?看他長這麽可愛,表麵雖然風光,但內在一定受過很多苦。小娃娃,你別急,你焰哥哥來了。焰哥哥不會讓別人欺負你的。你隻能被我欺負。


    正想著出神的夕晨焰,忽然感覺自己被人推了一把,然後他很沒形象的摔了個四腳朝天。夕晨焰不禁罵罵咧咧的站了起來,怒視那個推自己的人,道:“你幹嘛?”


    那個家丁模樣的人,看上去像是兩眼長在了頭頂上,說道:“這裏是你這種乞丐坐的地方嘛?這裏楚府!你還不快點閃開?小心我打斷你的腿!”


    夕晨焰怒極,對這種人,他一向是不會姑息的。不由心裏一個默念,一道詭異的影子就這麽憑空出現在那個家丁身後,隨即閗頭就是一下重擊。家丁毫無懸念的整個昏倒在地。那個影子又一下消失不見。夕晨焰冷哼了一聲,上前又踹了兩腳,這才消氣。看來要好好和小娃娃說說了。這家丁養成這樣,還真極品的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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