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回道:“娘,這也是孩兒想不通的地方,可除了蘇家,今日前往蘇府交換婚書一事,並無外人知曉。”


    “孩兒覺得此事定然與蘇家人脫不了幹係。”


    林母自然也想到這一點,可眼下林家沒落,又無證據,隻能吃下這個啞巴虧。


    她歎息道:“哎!既如此,那娘便依你,至此過後,林蘇兩家也不必再有往來。”


    ……


    蘇府內宅,蘇畫坐在窗邊的桌案旁,手中握著一本古籍,雙眸低垂,專注地翻閱著,仿佛外界的紛擾都與她無關。


    一旁,身著藍裙的少女蘇棋,手中玩弄著一支玉簪,她臉上帶著一絲不解,輕聲說道:“姐姐,今日林公子並未如約前來交換婚書,是否她與姐姐一般,心中並不情願這門婚事?”


    蘇畫抬起頭,淡淡一笑,心中毫無波瀾。那表情似乎在詮釋:林墨來與不來,與我何幹?


    蘇棋望著窗外飄落的樹葉,輕歎一聲,繼續說道:“哎!林公子真是可惜了,想他十二歲之時便已中得案首秀才,文采斐然,武藝又師從葉老將軍,本是京城中人人稱讚的少年英才,前途不可限量。”


    “似乎自林伯伯戰死沙場後,林公子便開始一蹶不振,之後也沒再參加科舉,武藝也隨之荒廢。”


    蘇棋的話音剛落,蘇畫微微皺眉,她的目光透過窗戶,望向那遠方漸漸暗淡的天空,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情緒。


    就在此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內宅的寧靜,緊接著,一個錦衣少年推門而入,臉上洋溢著得意的笑容,手中緊緊握著一個紅色折子。


    少年正是蘇家紈絝二公子,蘇武。


    隻見他大步流星地走進閨房後,仿佛整個世界都裝在他的笑聲裏。


    “哈哈…姐姐,看我給你帶來什麽禮物!”


    蘇畫和蘇棋同時抬起頭,看向這位平日裏總愛惹是生非的弟弟。


    蘇武一臉得意,將那紅色的折子高高舉起,上麵的“婚書”二字在夕陽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刺眼。


    蘇棋臉上露出驚訝之色,她站起身,快步走到蘇武身邊,接過那紅色的婚書,隻見上麵的字帖裏寫的正是林墨與蘇畫的名字。


    蘇棋捂著嘴,驚呼道:“二哥,你…..怎可如此魯莽?此舉讓蘇家……”


    蘇武全然不以為意,他揮揮手打斷蘇棋的話,臉上的笑容愈發猖狂:“誒…姐姐不是不願嫁嘛,且不說他林家高攀不上咱蘇家,單是林墨那小子的廢物模樣,哪裏配的上京都第一才女的姐姐。”


    “如今林墨沒了婚書作為信物,那姐姐便不用嫁了,這可是我花了五十兩銀子才辦成此事的,一會姐姐可要給我報銷啊。”


    聞言,蘇畫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她怒視著蘇武,那雙清澈的眼眸中閃爍著失望與責備。


    蘇武見狀,臉上的得意之色漸漸褪去,有些不知所以地撓了撓頭。


    然而,蘇畫的眼神並未因此緩和。


    她輕輕歎息,聲音中透出一絲無奈:“武弟,你怎能如此行事?婚姻大事豈能兒戲?就算姐姐不願嫁與林公子,也應當與林家商議,而非做此等不恥之事。此舉…哎!讓姐姐怎麽說你才好。”


    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蘇畫這下是真的動怒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緊接著,戶部尚書蘇善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由於剛才蘇武的說話聲過於響亮,蘇善大老遠便聽到了。


    蘇善臉色鐵青,眉頭緊鎖,目光如炬,一步一沉地走進房間,每一步都帶著沉甸甸的怒氣。


    蘇善怒其不爭的看著蘇武,手指顫巍巍地指著他大吼一聲:“逆子,成天在外麵惹是生非,還不給我跪下!”


    蘇武被父親嚴厲的目光和語氣嚇得一哆嗦,原本得意的笑容瞬間消失無蹤,隨即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臉色一下變得蒼白起來。


    “管家,去把家法給我取來,老夫今日一定要好好的教訓這個孽障,讓他長長記性。”蘇善對著後麵的管家吩咐道。


    二女見父親要動用家法,趕忙上前勸說。


    對於蘇武,蘇善一向都很嚴厲,但拿出家法處置也僅有過一次,那次她們可是見識過家法的恐怖之處。


    蘇畫道:“父親,您先消消氣,此事皆因我而起,不能全怪武弟,沒必要動用家法吧。”


    蘇棋跟著說道:“是啊父親,二哥也是為了姐姐的終身大事,才做出這般無奈之舉,您就饒了二哥這一回吧。”


    蘇善怒不可遏的說道:“你們可知他這麽做,會讓蘇家陷於何種境地,若是京都眾權貴得知此事,蘇家當如何自處,讓畫兒又如何再許他人?”


    蘇武身子一顫,麵色更加蒼白,不敢直視父親嚴厲的目光。他知道自己這次真的闖了大禍。


    房間內一片死寂,隻有蘇善的喘息聲。


    蘇畫和蘇棋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心中五味雜陳。


    她們也知道父親雖然嚴厲,但內心對弟弟的期望和關愛勝於一切。


    蘇武看著憤怒的蘇善,小心翼翼的解釋道:“父親,此事孩兒並未親自出手,林墨就算有所懷疑,卻也沒有證據。”


    “再說了,姐姐在京都追求者眾多,說不定林家會誤認為是那些追求姐姐的權貴子弟所為。”


    蘇武雖說是一介紈絝,但並非草包,他決定做這件事之時,也是有考慮到這一點的。


    蘇善臉色稍緩,仔細一想,心中便有了某種心思。


    林家又不是傻子,今日交換婚書一事隻有兩家知曉,權貴子弟就算得知此事,也隻能從蘇家人口中傳出。


    而林墨要是有自知之明的話,便能猜到蘇家已無心與林家結親,從而主動上門提起退婚一事。


    畢竟林家就算沒了婚書,可兩家婚事在京都人盡皆知,就算蘇善想以婚書為由,拒絕這門親事,卻也堵不住悠悠眾口。


    但如果是林墨親自上門退婚的話,此事便可圓滿解決,外人也挑不出理來,對蘇家說三道四。


    如此一來,他蘇家既有了裏子,又保住了麵子。


    蘇善隨即看著跪在地上的蘇武說道:“看在你姐姐求情的份上,這頓家法暫且先記下,馬上滾回自己的院子閉門思過,罰你抄寫四書五經十遍,一個月內不準踏出房門半步。”


    蘇武頓時心如死灰,想到要抄書,這可比家法伺候更讓他難受,可蘇善的威嚴不容侵犯,他隻能認命的點點,隨後起身踉蹌的走出房內。


    ……


    林府,林夫人給林墨熬好粥端過來,林墨見母親麵容有些疲憊,想來是自己今日之事讓她有些心力交瘁,於是讓母親趕緊回房休息。


    林夫人也沒拒絕,從早上強撐到現在,身體一直處於緊繃狀態,見兒子已無大礙,總算是鬆了口氣,應了一聲便回屋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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