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陸崇的時候,它可沒這麽斯文乖巧。


    駱文承被它萌得心都軟了,又揉肚子又擼毛,忙得不亦樂乎。


    過了一會兒,駱文承又去搬來一個畫板架在麵前,一手擼貓一手素描。


    他的右肩恢復得很好,手臂已經能夠比較靈活地活動了,隻要不是舉太高用太久,畫畫並不吃力。


    他一會兒畫畫遠處的景物,一會兒畫畫腿上的大貓,累了就抱著貓一起打盹,打著打著就睡過去了。


    陸崇回來比較遲,看了看大廳,問丁叔:“文承在樓上?”


    “吃完飯就上樓了,沒出來過。”丁叔並不知道發生過什麽,但他敏銳地察覺到,應該是發生了什麽的。


    果然他家先生臉上難得露出幾分遲疑:“他沒什麽異常吧?”


    “沒有,和平時一樣,對了,排骨去找他玩,也一直沒出來過。”丁叔想了下說。


    陸崇點頭,上樓,遠遠看了會駱文承的房門,並沒有過去,直接進了書房。


    駱文承做了個夢,夢中他平平靜靜安安穩穩地在這裏又生活了半年,最後,他提起一個旅行箱,對陸崇說:“先生,我想到處去走走看看。”


    他高興地同陸崇道別,就像和一個普通朋友普通道別那樣,心裏充滿了安定和滿足。


    駱文承醒了過來,天已經擦黑,風吹著有點冷,但懷裏抱著的大貓暖烘烘的,像個小暖爐。


    “喵嗚。”排骨也醒了。


    “餓了吧,我們去吃飯吧。”他抱著貓出門,在樓梯口遇到了同樣要下樓的陸崇。


    駱文承愣住了,但他想起了夢中那樣從容而輕快地道別,他的心也就從容而輕快起來,笑著打了招呼:“先生。”


    陸崇應了一聲,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哭過或者難過的痕跡,雖然白天他看起來真的像是要哭了。


    兩人一道下樓,駱文承突然說:“先生,我想在這再住半年……不用半年,幾個月就行了,到時候我就搬出去。”


    陸崇心頭一滯,為他語氣中那份小心謹慎。


    他險些說,你在這裏想住多久住多久。


    “好。”他最終說,頓了一下,又補充道,“看中哪裏的房子,到時候我給你安排。”


    駱文承笑了:“好啊,是要送我房子嗎?那我提前謝謝先生了。”


    駱文承又開始上學了。


    他每天由周前開車送去學校,無論有幾節課,都是七點出門,下午五六點才回來。


    沒有課的時候,要麽去圖書館看書,要麽去社團,總之都沒有再提前回去過,每天都是如此,非常規律。


    翻案之前,學校裏處處都是對他的異樣眼神,敢怒不敢言的那種厭惡鄙視,但翻案之後,那些曾在論壇上或者背後議論過罵過他的人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駱文承就發現他比從前更受歡迎了,社團裏找他一起活動的人更多了,路上打招呼的也多了,老師同學的目光都友善了很多。


    駱文承覺得這樣很好。


    市裏舉行了一個繪畫比賽,主題是動物,駱文承問過陸崇可以畫排骨之後,就花了兩天時間,畫了張排骨的畫像拿去參賽。


    沒有什麽特別的畫,就是那天排骨蹲坐在他門前搖著尾巴仰頭看他的樣子,可愛的小傢夥胖嘟嘟的,細膩的筆觸將那蓬鬆健康的毛髮描畫得栩栩如生,那雙琥珀色的圓圓眼睛漾著滿滿的天真和關切,一下子將他從灰敗中拯救出來。


    鄭暢他們看了,說這是一幅有魔力的畫,心情好的人看了感到幸福,心情差的人看了感到溫暖,可看得久了,不知道為什麽,又會感到一陣莫可名狀的,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的悲傷。


    這幅圖很快就拿了獎。


    駱文承被學校嘉獎,然後得到資格繼續參加省裏的比賽。


    社團裏的成員要駱文承請客慶祝。


    駱文承很爽快地答應了。


    有人起鬧說要去金色輝煌,現在誰都知道,金色輝煌是陸崇的產業,駱文承笑著說可以,但鄭暢很有眼色地打了圓場,最終一大幫人去了一個很有名的ktv。


    駱文承其實真沒介意,去金色輝煌也沒什麽,打個電話跟陸崇說一聲就行了,不過ktv就ktv吧。


    一幫人叫了酒水,然後鬼哭狼嚎地唱歌,駱文承也應景地唱了一首無病呻吟的情歌,其餘時候都在默默喝飲料,喝著喝著,覺得沒滋沒味,就拎過一旁的酒,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


    一旁的鄭暢嚇了一跳:“文承你能喝酒嗎?”


    這要是把人喝壞了,那位追究起來可怎麽辦?這群人裏頭能擔事的也隻有他了。


    “你說什麽?”k歌聲太響,駱文承沒聽清楚他的話。


    鄭暢隻好大聲地又說了一遍。


    駱文承笑了,喝了一大口:“沒事,我還當過調酒師呢。”停頓了一下,他自言自語,“反正也喝不死人。”


    鄭暢聽不清他說了什麽,但見他這樣也沒有再勸。


    不知道為什麽,雖然再次返回學校的駱文承比從前更好說話,更合群了,臉上也常常帶笑,但他反而覺得這樣的駱文承太不真實了。


    怎麽說呢?他是和他相處最多的人,看得久了,他覺得他像是在裝,裝得很高興,裝得很正常,他都為他感到累,就像一根弦繃得很緊很緊,就快斷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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