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難的就是做父母的心。


    孩子生病,父母恨不得替孩子才好。


    夏禾見過無數錢華這樣的例子,但卻從來都沒親身體會過父母疼愛。


    穿書前是這樣,現在又是這樣。


    夏禾說話的聲音帶著些許安慰,“孩子有這樣的想法很正常,或許你們做父母的覺得沒什麽,隻希望孩子能夠平安的度過這輩子,但是站在孩子的角度上,他活到現在就已經很不容易,不知道遭受了多少人的白眼,尤其是他現在的這個年紀,是情緒最容易受到外界影響的時候。”


    “對,我兒子小時候還好,性格活潑開朗,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變得這麽鬱鬱寡歡,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吸引不了他。”錢華聲音哽咽的說著,“夏醫生,我再問你最後一遍,你不要覺得我囉嗦,手術的成功率到底有多少?你跟我說句實話!我好有個心理準備。”


    “70%。”


    夏禾很認真的跟他說道:“我不會拿病人身體說著玩,而且這次的手術即將是個非常漫長的恢複過程,需要你們做家屬的給予支持。”


    “好!”錢華說話的聲音依舊帶著顫意,“做手術!”


    錢華離開後,陸君硯牽著夏禾手坐下,“手術大概要持續幾個小時?你的身體沒事吧?”


    “做手術的時候,廖教授跟副院長都會在,放心好了,不會有事的。”夏禾勾著嘴角,“關於手術過程中需要用到的醫療器械,目前咱們國內沒有需要去國外購買。”


    “這個容易,你需要什麽直接跟醫院說就行!”陸君硯嗓音沉沉,“錢團長家的情況,部隊上麵的領導都挺重視的。”


    “嗯。”夏禾點點頭,沒再說旁的。


    不過,在做手術前,夏禾還需要跟患者本人簡單聊一聊。


    隔天吃過晚飯,陸君硯帶著她過來錢團長院子。


    院子空空蕩蕩的,沒什麽東西。


    夏禾早就聽陸君硯說了,他們兩口子為了給孩子看病,這些年幾乎是把身上所有的積蓄都花空了。


    包括這個院子還是軍區分給他們的。


    錢華沒在家,他媳婦兒在家正做飯,熬的是小米粥,瞧見他們夫妻過來,慌的不知道怎麽接待。


    “陸師長,夏醫生你們來了?真是不好意思,家裏有點亂。”


    “沒事。”夏禾淺笑著,“錢奇呢?”


    “他在屋裏。”


    “我去跟他聊聊,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下周一做手術。”


    夏禾跟她說完,玉蘭帶他倆過去敲門。


    “咚咚——”


    敲了半天的門都不見屋裏有什麽動靜。


    “奇奇?快出來,你看看誰來了!”


    玉蘭抬手攏了攏耳邊的白碎發,又喊了聲。


    過了會兒,屋門開了——


    錢奇瞧著是夏禾,平靜的臉上還是沒有任何表情。


    “是手術就不能做了?”


    “不是,手術下周一就能做。”玉蘭在旁搶先說道,“夏醫生人家就是過來看看你的。”


    “我有什麽好看的。”錢奇開了門,轉身進屋。


    屋裏打掃的非常幹淨,就隻有一張小單人床,還有一張書桌,上麵放著書本,剛才是在學習?


    “你這個孩子”玉蘭又不好說兒子旁的,隻能是跟夏禾陸君硯道歉,“性子從小就這樣,你們別往心裏去。”


    “二位在屋裏坐會兒,我去倒水。”


    玉蘭忙著又去倒水。


    夏禾抬腳進屋,她坐著,陸君硯在她身後站著。


    錢奇垂著頭,突然說道:“其實我知道你們就是在騙我爸媽。”


    夏禾笑了笑,“為什麽會這麽說?你是覺得我像騙子?”


    “像我這樣的病根本就治不了,就算是上了手術台也隻有送死的份兒,反正我早就不想活了。”


    錢奇這個年紀的孩子,平靜地說出“不想活了”,夏禾都覺得他挺可憐的。


    這個孩子從小到大承受的事情太多了。


    手術成功,他才能慢慢走出來。


    夏禾聽他說著心裏很不是滋味。


    “小奇,我要非常認真的告訴你,我說的話根本就不是在騙你爸媽,更不是在騙你,這個手術我真的能做!”


    “現在不管我說什麽你都不信,手術是有風險,但是這個風險我會降到最低,不會要你的命。”


    錢奇聞言,瞳孔劇烈一震,“手術之後我能恢複成什麽樣?”


    “具體的恢複情況要看你配不配合!”


    夏禾嚴肅說著,“我這次過來找你,就是為了跟你說這件事。”


    “手術成功隻是第1步,接下來你還得好好的做康複,畢竟這些年你的脊柱一直都是彎的,不可能一下子突然給你拉直,但是可以隨著你的年紀越來越大,骨骼會慢慢的回到正常。”


    “這個恢複時間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兩年,有可能是5年,最重要的是你要對自己有信心。”


    錢奇不確信的又問了一遍,“我真的能恢複?”


    夏禾:“當然。”


    “我聽你爸說,你小時候的夢想是想當兵?”陸君硯沉聲突然開口。


    “小時候不懂事,說的都是一些不切實際的夢想。”


    錢奇說話的語氣很成熟,夏禾在第一天見他的時候就知道了。


    “等你徹底恢複,這個夢想還是可以實現的。”


    陸君硯手掌搭在夏禾肩膀,嗓音淡淡,“作為男子漢大丈夫,不管什麽時候都得好好的活著,連你爸媽都沒放棄你,你怎麽能放棄自己?”


    “……”錢奇知道,要不是顧及到爸媽會傷心,他早就自我了結了。


    “陸師長,夏醫生,我家沒茶葉,先湊合喝點水,”玉蘭端著兩杯水進屋,緊張的坐下來,“聽我們家老錢說了,手術成功的概率還是很大的。”


    夏禾輕“嗯”了聲,“放平心態,咱們準備好。”


    玉蘭長舒口氣,“準備好了,我們早就已經準備了十幾年,早就準備好了。”


    夏禾又簡單跟錢奇聊了幾句,隨後回家的。


    他們離開後,錢奇在自己的本上寫出“當兵”倆字?


    然後又用橡皮給擦了,嘴角勾出抹嘲諷笑意,希望那個女人說的是真的,這些年碰到的騙子不在少數。


    關於這次的手術,不信任的還有軍區第一人民醫院骨外科的醫生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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