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佩望向他的目光中交織著恨意與恐懼。


    然而,即便她心底的懼意如潮水般洶湧,也未能淹沒她對沈硯此人的清醒認知。


    不論沈硯的官階如何顯赫,終究不過是條貪婪到而令人作嘔的荒野之犬。


    每當它齜牙咧嘴,顯露其鋒利的獠牙之時,那便是它要索取不義之財,企圖從他人身上啃下一塊肉下來的危險信號。


    沈硯見她失寵多年,還能如此硬氣,不禁勾唇一笑:“娘娘不必這麽說,微臣並無此心。而且,微臣已經有了皇上的信任和倚重,已是心滿意足。反倒是娘娘,若還是這般目中無人,唯我獨尊,那可真是很危險了。”


    慕容佩聞言,麵色不禁微微一沉,含笑道:“沈硯你的確有本事,可你再厲害再能耐,也犯不著來威脅本宮。本宮昔日對你有過忌憚,那也不過是源於往昔的一些錯失罷了。而現在,那些證據已經無足輕重了。你想怎麽辦就怎麽辦吧。”


    她並不是無路可走,她手中還有兩位皇子,她的未來還有指望。


    沈硯見她一副要和自己攤牌的架勢,麵上卻無絲毫急切與慍怒,隻是淡然一笑,語氣平和:“娘娘,微臣此行,並非懷揣惡意而來,欲加之威脅,實則是想與娘娘共謀一樁雙贏之局。”


    “哼……”


    慕容佩自嘴裏溢出一聲冷笑,笑中藏著幾分諷刺,幾分自嘲:“你沈硯,最拿手的不就是揣摩人心,布局算計嗎?罷了,既然你如此自信,那便說來聽聽,本宮還有能給你的。”


    沈硯言簡意明,直截了當:“微臣所求,不過是助大皇子殿下登臨太子之位。”


    一提起兒子的事,慕容佩心中的平靜被打破了,泛起層層漣漪。


    她的兒子是皇長子,本應是太子之位最有利的人選。


    不過,因為國公府和弟弟的醜聞,將他原有的優勢瞬間轉化為沉重的負擔。


    慕容佩日日敦促兒子苦讀用功,也是為了他能以過人的才幹,再次贏得皇上的青睞和重視。


    沈硯的確是個狠人,一開口就給出了最誘人的條件,令人難以抗拒。


    慕容佩沉默不語的同時,沈硯繼續道:“微臣曾經說過,微臣不是一個喜歡忘本的人。微臣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娘娘功不可沒。知恩圖報才是正途,而且,大皇子是微臣親眼看著長大的,大皇子對微臣的信任,更是讓微臣感激不盡。”


    “沈硯……事到如今,你居然還想幫本宮?你為什麽不去巴結貴妃娘娘,去謀求一番富貴?”


    慕容佩終於問出這句話,惹得沈硯含笑搖頭,仿佛聽了什麽了不得的笑話:“貴妃娘娘背後有永安侯府,能人輩出,又怎會有微臣這等閑雜人等置喙的餘地?”


    他這番言辭,雖未直言,卻如暗箭離弦,隱晦地嘲諷了國公府上下,皆不過是一群庸碌之輩,徒有其表,難當大任。


    慕容佩的臉色霎時變得不太自然:“你敢汙蔑本宮的家人?”


    “並非汙蔑,而是實話實說的肺腑之言。”


    沈硯緩緩上前兩步道:“難道娘娘真的放心,國公府的人能夠穩穩扶持大皇子殿下,踏上那至高無上的九五至尊之位嗎?”


    慕容佩無聲咬唇,心中糾結,隻剩沉默。


    沈硯又上前了一步:“娘娘可以瞧不起微臣,但微臣卻是這宮中對娘娘最忠誠最有用之人。娘娘不要忘了,微臣的背後,還有***殿下……”


    慕容佩何嚐不知道他的手段和能耐,一旦能爭取到***對大皇子儲君之位的支持,她們母子的勝算便如磐石般穩固。


    如此誘人,怎能拒絕?


    …


    去年冬天的種種亂象,還令人記憶猶新。


    好在,都尉府的赫赫威名早已響徹四方,那些雷厲風行的肅清之舉,讓每一個人談及都心生敬畏,不敢輕舉妄動。


    今年的冬天十分太平。


    周檀紹一向對女兒的話,百依百順,見她一直央求顧清語想要出去賞雪,他的心不由自主地軟了下來,口吻中帶著幾分寵溺與無奈:“其實,出去半日也無妨。”


    顧清語聞言蹙眉看他,目光中帶著幾分勸阻:“二爺,您就別再提了……”


    誰知,這話還未說完,周婉瑩轉身撲向周檀紹,小小的一個人兒,力氣倒是不小,緊緊抱著周檀紹的腿,試圖攀爬上去,這番舉動引得周檀紹朗聲大笑,他寵溺地伸出手,輕而易舉地將她高高舉起,父女倆嬉戲片刻,隨後,周檀紹又將她溫柔地攬入懷中,親了親她的臉頰。


    周婉瑩軟軟撒嬌:“阿爹,我想去外麵玩嘛。”


    周檀紹正要含笑應允,卻被一旁的顧清語輕輕皺眉打斷:“二爺且慢應承,為人父母者,當以信守承諾為先。瞧這天氣,我們怎敢貿然帶她出門呢?好歹要等過明年春天,再暖和些的時候。我如今都不敢帶她去宮裏覲見貴妃娘娘,生怕她不小心招惹了風寒。”


    周婉瑩一聽這話,小嘴立刻委屈地癟了起來,眼眶裏仿佛隨時都會溢出淚珠,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周檀紹最怕女兒落淚,忙答應下來道:“臻臻不哭,找一個晴朗暖和的日子,阿爹親自帶你出去遊玩,好不好?”


    此言一出,顧清語無奈地歎了口氣,輕輕搖著頭。


    周婉瑩高興得很,摟著他的脖子,甜膩膩地說道:“阿爹最疼我了。”


    周檀紹看向顧清語,聳了聳肩,眼神中帶著幾分歉意:“你知道的,我最見不得臻臻受委屈掉眼淚了。”


    顧清語起身道:“我之前說給臻臻多做一件小鬥篷,現在看來,得趕緊加快進度,好讓她早點穿上。”


    周檀紹懷抱愛女,緩緩踱步至顧清語身旁,低頭含笑道:“臻臻,快去哄哄娘親。”


    周婉瑩又笑嘻嘻地去到顧清語的懷中,像隻小貓似的,蹭來蹭去。


    周檀紹隨即又道:“馬車裏有暖爐,再多帶些衣裳和毯子,一路都會暖暖和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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