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泉見沈公子出言放肆,明顯逾越了應有的分寸,當即心生不安。


    他立馬吩咐小廝備妥車馬,立馬送客。


    沈明聰見狀,整理衣襟,準備離去。然而,就在他即將跨出門檻之際,孫泉的聲音如寒冰般冷冽,自他的背後響起,似在警告:“公子,您今兒越界了,以後沒有主子的吩咐,您決不能再隨意踏入這裏一步。”


    沈明聰冷冷一笑,眼神輕蔑:“區區一名家仆,也敢對我指點教訓?”


    孫泉見他不肯收斂,皺眉冷臉,再不說話,僅以一手輕抬,做了個“請”的手勢。


    沈明聰離開之後,顧清語仍坐在正廳,見孫泉回來了,便淡淡道:“他今兒這番話,說得太過古怪。”


    她不信這是沈硯的意思。


    孫泉連忙躬身應承:“這絕對不是主子的意思。奴才立馬會安排人手給主子傳信,請他務必親自過問此事,以免生出不必要的誤會與波瀾。”


    顧清語聞言眉心微蹙,隻覺那個沈明聰要有麻煩了。


    是夜,庭院靜謐,偶有風過。


    沈明聰沐浴更衣,清爽飄逸。


    他悠然落座於銅鏡之前,鏡中映出他俊逸非凡的麵容,他的眼中滿是自我欣賞的光芒,嘴角也不經意間勾勒出一抹滿意的弧度,露出滿意的笑容。


    一陣突如其來的夜風悄然掠過,吹得門窗吱呀作響。


    沈明聰下意識地轉頭看去,見屋門微敞,便起身想去關門。他才站到門外,就見外麵閃過一個黑影,惹得他瞬間警覺。


    他正要出聲厲嗬,就見黑影猛地衝了進來,而且,還不止一個。


    沈明聰被猛地撞回,木門轟然合上,發出沉悶的巨響。


    沈明聰踉蹌數步,鼻骨承受重擊,劇痛無比。


    那些人來勢洶洶,動作迅捷而冷酷,拿出麻袋,將他的頭罩了下來,身體五花大綁,如疾風卷雲般地帶走了。


    一路顛簸,但路途不遠。


    等沈明聰再度睜開眼,隻見自己來到了幫堂會的後室。


    他滿臉都是血,血流到嘴巴裏,嗆得他很是難受。


    沈明聰猛地抬頭,憤怒地吐了一口血沫子,望著麵前那些黑影道:“你們憑什麽綁我?我也是幫會裏的人!”


    此話一出,黑影們紛紛退下,悄無聲息地隱入暗處。


    片刻之後,沈硯身披黑袍自暗處緩緩步出,立於沈明聰的麵前。


    他看著沈明聰那張流血狼狽的臉,皺眉搖頭道:“可惜了,可惜了你這張臉。”


    沈明聰感受到那股自沈硯身上散發出的冷冽之氣,心中惶恐,顫聲開口道:“主子,主子息怒……您這是何意?”


    沈硯感受到了他此刻的不安和恐懼,故意沉吟不語。


    沈明聰臉色驟變,忙道:“小的該死,小的不該擅自去見顧清語,不該言語冒犯!”


    沈硯見他心裏門清兒,淡淡道:“我栽培你整整三年,讓你讀書識字,讓你改頭換麵,還讓你有了個新身份。而今,你卻以如此行徑,作為對我的回報?”


    “小的對天發誓,對主子絕無二心,此生此世,唯願肝腦塗地,誓死效忠主子!”


    沈硯又是一笑,笑得涼薄而無溫:“我給了你太多了,如今,是時候讓你一一償還了。”


    他沒有直接要他的命,隻是毀了他的麵容,砍了他的手指,斷了他的舌頭。


    沈明聰根本沒熬過去,天邊尚未泛起魚肚白,人就斷了氣。


    孫泉來晚了一步,沒能勸下主子,看著被蒙布抬走的竹藤架子,忙低頭道:“主子,奴才也有錯,奴才不該讓他擅自入府的。”


    沈硯閉目養神,聽他這樣說,便道:“你也想學他那樣七零八落地被抬出去?”


    “不,主子,奴才還想活,活下去為主子肝腦塗地。”


    沈硯似乎無心遷怒於他,僅輕輕一揮衣袖:“那就回去好好做你的差事。”


    “可……主子,他就這麽失蹤了,若顧姑娘問起來怎麽辦?畢竟,她是見過沈明聰的。”


    沈硯聞言這才緩緩睜開眼睛,目光晶亮:“沈明聰,隻是一個名字罷了。誰都可以是他,找一個容貌相似之人,又有多難?管好你的嘴,知道嗎?”


    孫泉聞言,微微一怔,遂又明白點頭。


    等見到顧清語,沈硯更是直言不諱地坦白道:“你不會再見到那個沈明聰了。”


    顧清語神色微滯,秀眉輕蹙:“他雖然行事莽撞,但也沒對我有什麽過分之舉,還請您不要太過責罰,給他一個知錯能改的機會。”


    沈硯聽了這話,淡淡一笑,望著她的眼神更顯溫和寵溺:“難為你這樣善良大度,可惜,他已經沒有那樣的機會了。”


    顧清語聽的心猛地一沉。


    “他……怎麽了?”


    這話一出,她不禁暗自懊惱,何必非要知道,自討苦吃。


    沈硯倒是很體貼,輕輕拍了一下她的手背,婉言回避道:“你不會想知道的,也沒必要知道。”


    顧清語聽得心驚膽戰,心中五味雜陳。


    沈硯隨後關切幾句,事無巨細地過問她的衣食住行,然而,顧清語的心緒似乎仍被方才的對話輕輕纏繞,眼神中流露出幾分遊離,回應間帶著不易察覺的遲緩。


    沈硯察覺到她的心不在焉,輕輕執起她略顯涼意的手指,溫柔地包裹在掌心:“別怕,沈明聰隻是一個名字而已,任何人都可以叫這個名字。他走了,自然還會再有人來。”


    什麽?


    他的意思是要換人了麽?


    顧清語轉眸看他,語氣低沉:“他之前四處告狀,很多人都見過他的臉,記住了他的模樣,還有周檀紹……他素來謹慎多疑,一旦發現端倪,絕不會輕易放過。之前,因為周檀平的事,二爺已經開始懷疑有人暗中針對侯府了,我不想為了我,讓二爺的怒火無端波及於您。”


    沈硯深深看她:“咱們和永安侯府的故事,還未結束呢。”


    顧清語不解,深深吸一口氣才道:“我不明白,你放棄了沈明聰的身份,如今有權有勢,有威有名,為何非要和永安侯府針鋒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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