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如潮水般襲來。


    身體就像是被重錘碾過,疼得人無法動彈。


    醒來的時候意識還很模糊,惟有各處傳來疼痛提醒唐瑞還活著。


    他蜷縮在冰冷的地板上,就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被抓來之後,每天都會遭受毒打,很多次唐瑞都覺得自己會死。


    然而…


    對方隻是想折磨他。


    每次奄奄一息的時候,都會有醫生替他治療。


    唐瑞重重吐出了一口氣,而後緊咬起牙關小心地扭動著身軀。


    很小的動作。


    卻也牽動了傷處,疼得他眼冒金星。


    唐瑞試著對抗劇痛,但它如同最頑固的敵人,絲毫沒有減輕的跡象。


    體內每一根神經都在尖叫,痛感仿佛能將人撕成千萬片。


    腹部更是傳來一陣陣劇烈的痙攣,剛直起的身軀又一次佝僂。


    唐瑞暫停動作,輕輕呼吸。


    平複片刻,他又開始了努力。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勉強坐了起來。


    現在呆的地方是一處堆滿了雜物的屋子。


    室內空氣很渾濁,彌漫著腐朽發黴的味道。


    一根尼龍編織繩套在他的脖子上,另一頭牢牢綁在櫃子一角。


    此刻的他。


    就像一條栓起來的流浪狗。


    唐瑞記得,在此處呆了還不到一周。


    那群綁架了他的家夥,每天的消遣就是如同逗狗般折磨羞辱他。


    因為不肯屈服。


    他每天都會被折磨得遍體鱗傷。


    “你醒了?!”一道聽起來很溫和的聲音,打破了室內的寧靜。


    見唐瑞又蜷縮在角落,進來的人眼中閃過一絲不忍。


    看到這個人,唐瑞的表情略微放鬆了些,隻是目光依舊堅韌頑強。


    這是醫生。


    每次來都是替自己治傷。


    盡管聽不懂醫生的話,卻能感受到其善意。


    醫生走到唐瑞身邊蹲下來,簡單查看了一下這孩子身上的傷口。


    他歎了口氣。


    起身取來繃帶還有醫療箱,邊絮絮叨叨說著邊替唐瑞處理傷口。


    醫生給唐瑞吃了片止疼藥。


    隨後他從懷裏取出一塊麵包還有一瓶水,試探著送到唐瑞麵前。


    腹中饑餓感強烈。


    唐瑞想也不想,奪過麵包就啃了起來。


    麵包很硬,吞咽起來很費勁,但它很快就全部下了唐瑞的肚。


    醫生蹲在旁邊,眼神複雜。


    唐瑞狼吞虎咽吃完麵包,抱起那瓶水一口氣喝光。


    胃裏得到食物填充,唐瑞感覺自己恢複了一些力氣。


    “能幫我把繩子解開嗎?!”他扯了扯套在脖子上的尼克繩。


    一雙眼睛,緊緊盯著醫生。


    醫生聽不懂中文,卻讀懂了唐瑞的意思。


    他慌忙擺手,口中又絮絮叨叨念叨起一長串句子。


    唐瑞脖子上的尼克繩很結實,扯了幾下後他幹脆張開嘴去咬。


    醫生見狀,連忙上來阻擋。


    就在這時候,又來了一個人。


    是個五大三粗的白人壯漢,長得凶神惡煞。


    唐瑞認出了這家夥——折磨他的人裏,就屬這個人下手最狠。


    看清室內形勢,壯漢怒吼了一聲。


    他衝過來,揚起巴掌就要給唐瑞點教訓。


    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在壯漢的麵前就如同一隻破舊的布娃娃。


    唐瑞被捉了起來。


    蒲扇般的大手緊緊握住了唐瑞瘦弱的胳膊,捏得骨頭都在疼。


    新傷加舊傷。


    疼得唐瑞眼前發黑。


    同時,也刺激出體內血性。


    唐瑞張開口,死死咬在壯漢的耳朵上。


    “啊!”壯漢慘叫一聲,手一甩便將捉在手中的唐瑞扔了出去。


    小小的身體撞在牆上,發出一聲悶響。


    唐瑞疼得暈了過去,失去意識之前的畫麵,是醫生擋在了身前。


    再醒來時。


    他發現自己正躺在一輛正行駛著的皮卡車上。


    醫生坐在他的身邊,見他醒來立刻抬手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


    唐瑞抬頭看了看。


    駕駛皮卡車的司機,也是熟麵孔。


    副駕駛上是那名壯漢,閉著眼睛像是在睡覺。


    唐瑞扭過頭看向車窗外,皮卡正行駛在一片廣袤的沙漠之上。


    一條孤獨的公路,遠遠延伸到天邊。


    也不知他們要帶自己去往何方,皮卡車一路從白天開到晚上。


    路過加油站時。


    醫生與壯漢二人據理力爭,終於為唐瑞爭取到一份正經的晚餐。


    一個漢堡,一杯可樂。


    可能是這段時間以來,吃過的最豐盛的一頓。


    望著這孩子狼吞虎咽的模樣,醫生帶著些許的欣慰笑了。


    一行人簡單休整過後,換壯漢開車,乘著夜色繼續往前行駛。


    就這樣開了一個通宵。


    再一次睜開眼睛時,唐瑞見到的是一處建築破敗的沙漠小鎮。


    在這裏。


    他又一次見到那名笑容可惡的白人男子。


    這家夥懂一點中文,自我介紹時對唐瑞講出了他的名字:埃裏克。


    唐瑞剛下車,就被埃裏克拎了起來。


    醫生想要阻止,卻又很是懼怕這家夥。


    “很精神嘛,小不點…”埃裏克望著唐瑞,咧開嘴大笑起來。


    落在一幫陌生人手上,竟可以做到不哭不鬧。


    即使麵對的每個人都是無力抵抗的,這小子卻也敢於怒而反抗。


    很了不起。


    要不是有任務在身。


    埃裏克都想放過他了。


    “抱歉了,小不點。”埃裏克笑著用蹩腳的中文道:“我們之間並非私人恩怨…”


    “不要怪我。”


    “你的表現讓那個人很不高興…”


    “他不喜歡你的眼神,如果你接下來能乖一點的話我也許可以…”


    不等他說完。


    被他拎在手上的唐瑞,猛地揮出一拳。


    可他的手太短,而埃裏克的反應又太快。


    隻是拎遠了一些,揮出去的拳頭便落了空。


    埃裏克饒有興致地望著唐瑞,笑道:“一直是這樣表現的話…”


    “你會很慘的。”


    “有本事你就放開我!”唐瑞盡力去夠,卻怎麽也夠不到對方。


    陣陣無力感,令他更加憤怒。


    埃裏克笑著歎了口氣,望著手上的唐瑞緩緩道:“那就沒辦法了…”


    他轉過頭,看向前方。


    前方看起來像是一座廢墟。


    走進去,卻能發現別有洞天。


    一隻隻鐵籠碼在路的兩側;鐵籠裏麵關著的是神情麻木的人。


    他們當中很多人,都跟唐瑞一個年紀。


    這些人枯瘦的手扒在鐵絲網上望向外麵,眼神之中全是麻木。


    唐瑞被眼前這幕驚呆了,忘了掙紮。


    被關在鐵籠子裏的這些人,看起來像極了等待被宰割的牲畜!


    埃裏克扯著他的胳膊接著往前走。


    兩人穿過了一間掛滿鐵鉤,室內還散發濃鬱腥味的昏暗房間。


    在這裏。


    唐瑞第一次見到那個瘦得隻剩下一具骨架以及一層人皮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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