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輕靈乍見宣琉璃是驚喜的, 驚喜過後就是擔憂了,宣琉璃一個嬌弱小姐, 何曾受過苦,讓她離鄉背井, 吃著粗茶淡飯,穿著粗布陋衣,就算宣琉璃能忍,她都看不下去,何況他們不是遊山玩水,而是行軍打仗,這一路艱辛可想而知, 便乘著還未走遠, 苦勸琉璃回頭。


    宣琉璃卻哪裏肯,她混進兵營,一來是真的舍不得跟水輕靈分開,水輕靈溫柔體貼, 對她更是千依百順, 雖曾做錯過事,但是將功補過,這筆賬早就一筆勾銷了,少年情人怎忍受得了兩地相隔,二來她整日被爹爹逼著嫁人,裝病絕食都躲不過,萬般無奈才逃了出來, 好不容易有的自由,怎會答應重回牢籠,被水輕靈勸急了,就撂下狠話,若是再讓她回家,那她一回到家就嫁人,果然嚇得水輕靈不敢再提此事。


    水輕靈把宣琉璃安排在自己身邊,名義上宣琉璃是她的親兵,實則是她要保護宣琉璃,同時心中忐忑,夏熾陌還不知宣琉璃混進軍營,若是讓她知道,不知道會不會軍法處置,夏熾陌在軍中從來都是六親不認,她曾經就因犯了一個小錯,而被打了五十軍棍,隻希望夏熾陌看在宣琉璃是太後的親侄女份上,能網開一麵。


    一個月的路途,夏熾陌隻用了二十天,就已到達江陵城外五十裏。江陵身居要塞,地形複雜,而且左右是群山,正前方又有一條寬約二十丈的蟒蛇河做天然屏障,易守難攻,所以北川王占了北方一片後便盤踞江陵,隻等夏熾陌前來一番惡戰,打敗了夏熾陌,可以侵占中原,改朝換代,就算打不過,隻要守住江陵城,就可以固守北方,與當今朝廷分庭而治。


    “要我說就該強攻!一個小小城池,怎擋得住我三十萬大軍?”


    駐地紮營,夏熾陌召集三軍頭領在營帳商議如何作戰。


    說話的是陳將軍,最擅長打近身戰,勇猛過人,能以一敵百。


    話音剛落,就被駐守當地的徐將軍一口否定,“若是普通的城,陳將軍此計必定可行,但是這裏是江陵,要打江陵,就先要想辦法讓三十萬大軍過了蟒蛇河再說,蟒蛇河上原本有三座大橋,現在被北川王拆了隻剩一座,叛軍守著石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別說三十萬,就是三百萬也沒用。”之前就在這石橋上,損兵折將不少,徐將軍想到就心有餘悸。


    “過不了橋,那就從水路攻,”李將軍建議,他最擅長打水仗,“蟒蛇河長有幾十裏,賊子人再多,也阻擋不了我們過河。”


    徐將軍又搖頭,“這個辦法,我們之前就已經試過,江陵左右環山,山高峻險,要塞口已被叛軍占領,即便過得了河,也翻不過山,難,難。”


    陳將軍是個急性子,“過橋不行,過河也不行,那怎麽辦?難不成咱們仗還沒打,就舉旗投降?聽我的沒錯,還得強攻!咱們兵分兩路,一路從橋上過,一路從水上過,他們人少,捉襟見肘,隻能堵我們一路,我們隻要有一路人過去,就能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李將軍不以為然:“如此就算我們過去了,肯定也是人疲馬累,而叛軍則是以逸待勞,勝負難說。”


    幾位將軍爭執不下,同時看向夏熾陌,“將軍,您怎麽看?”


    夏熾陌一直沒作聲,幾位將軍的話,她都聽到了,之前屢打敗仗,不是輸在北川王的兵力上,而是被困在這蟒蛇河前,若是連條河都過不去,還談什麽消滅叛軍,要知道,還有宇文氏五萬鐵騎兵在後方等著他們,那才是場硬仗。


    夏熾陌反反複複看著手中的地形圖,心中總算有了計較,把圖卷一合,丟給水輕靈,沉聲道:“既然強攻不成,從水路攻也不成,那咱們就來個突襲。”


    徐將軍剛想道,偷襲的法子他們也用過不成的,不過景王的威名在外,他們不行,不等於景王也不行,景王定有自己的方法,便識相的閉上嘴。


    “陳將軍,你帶一千人去石橋,隻為擾兵,無需拚命,所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我們過不去,也別讓他們過來。”


    陳將軍跟過夏熾陌,對夏熾陌無比信服,雖不知道夏熾陌如此做的目的何在,不過二話不說就領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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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將軍,”夏熾陌又道,“你挑出三百個會水的士兵,每日在蟒蛇河中遊泳,無需過河,隻當強身健體。”


    緊跟著,夏熾陌又對徐將軍道:“你對此處地形最為熟悉,我要你造出二十條小船,每條船長一丈,十日內準備好,能否做到?”


    徐將軍道:“此處三裏外就有一片樹林,日夜趕工,應該沒問題。”


    夏熾陌臉色嚴峻,“我要一定,不是應該。”


    徐將軍一懍,立即大聲道:“是,末將領命!”


    夏熾陌這才點頭,回頭對水輕靈道:“給我五十個人。”


    水輕靈垂首道:“是。”水輕靈除了是夏熾陌的前鋒,還單獨幫夏熾陌訓練一支精兵,雖然人數不多,但是個個武藝高強,最善於偷襲。


    安排好一切後,夏熾陌拍案道:“傳令下去,眾軍將士勤加操練,十日後準備攻城!”


    夏熾陌的排兵布陣猶如兒戲,而且隻用十天就要攻破第一道難關,徐將軍暗暗為夏熾陌捏了一把冷汗,但願真能破敵,而不是急功近利,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誰知道如此年輕的主帥是不是好大喜功的繡花枕頭呢?


    眾將都領命而去,隻有水輕靈留了下來,再不說,恐怕就沒機會了,若是讓夏熾陌自己發現宣琉璃,那可就罪加一等,隻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怎麽了?”夏熾陌總算覺察到水輕靈的不妥,抬起頭,就見水輕靈握拳皺眉,似有話講。


    水輕靈一咬牙,跪在夏熾陌跟前。


    以夏熾陌對水輕靈的了解,立即知道她是做錯了事,不由得臉色一冷,在京城,若是水輕靈犯了錯,她還可以加以袒護,但是在這裏,她是三軍主帥,軍紀嚴明,決不能徇私。


    水輕靈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才遲遲未說,她不怕夏熾陌罰她,而是怕夏熾陌不留她,不過事到如今,不得不從實說。


    “輕靈失職,讓人混入軍營。”水輕靈做好最壞的打算,無論夏熾陌如何趕她,她都不會走,就算軍法處置也不走。


    夏熾陌先還擔心水輕靈犯了什麽不可原諒的錯,正左右為難,聽她如此說,反倒放心了,把關兵士並不是水輕靈的責任,問:“可是細作?”


    水輕靈搖頭,道:“她是衝著我來的。”


    夏熾陌不解,看著水輕靈,等她解釋。


    水輕靈咬著唇,好半天才擠出三個字:“是琉璃。”


    這一回,夏熾陌驚得不輕,“你說宣琉璃混進了軍營?”


    水輕靈點頭道:“她拿了我的腰牌,混進兵營,我也是事後才知。”


    “她現在人在哪裏?”夏熾陌問。


    “正在我的營帳裏。”水輕靈道,“我原勸她回去,但是她說,我勸她回去,就是逼她嫁人,我一時私心,才拖到現在來請罪,將軍,我知道犯了軍規,無論如何處罰,我都接受,隻一樣,將軍千萬不要趕我走。”


    夏熾陌心中已有了決定,不容置疑道:“水輕靈,你太大膽了,竟然私藏女人在軍中,按例該問斬以謝三軍,姑且念你不知情,從輕處罰,即刻帶宣琉璃離開。”


    “不!”水輕靈連連搖頭,懇求道,“我會將琉璃送走,但是請讓我留在將軍身邊。”


    夏熾陌冷顏道:“你不是第一天跟著我,知道我說過的話,從不會收回,你若還執迷不悟,別怪我動軍法,你能挨的了軍棍,宣琉璃可不能,最後一樣要走,你可想清楚了。”說完便丟下水輕靈,走出營帳,她知道水輕靈沒得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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