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熾陌難得早歸, 興衝衝的去宣瑾那,卻吃了個閉門羹, 吟雪攔在外麵,說娘娘已經睡下了, 夏熾陌看了看天色,太陽還沒落山,這麽早就就寢了?猜測宣瑾定是怪她這些天忙得冷落了她而生悶氣,也顧不得吟雪在一側,軟聲軟語說了很多賠禮道歉的話,裏麵卻始終沒有半點聲響。


    夏熾陌滿臉狐疑的問吟雪:“我是不是做錯什麽惹得她不高興了?”


    吟雪把自己撇的清清的,擺著手道:“娘娘的心思哪是我們做奴婢能猜的, 王爺您就別為難奴婢了, 奴婢什麽都不知道。”


    夏熾陌隻能作罷,一臉鬱悶的回書房,推開門就見夏芷荀慌慌張張的在藏東西,正要問話, 卻被夏芷荀搶著說了, “我想書信一封與我父王。”


    “哦?”夏熾陌沒想到她如此坦白,饒有興趣的問道,“都說了些什麽?”


    夏芷荀道:“自然是勸我父王嚴加防範。”


    夏熾陌不信:“如此簡單?”


    夏芷荀倒是大方,將書信直接攤放在夏熾陌跟前,夏熾陌掃了一眼,果然隻寫了些關切的話,倒是在信的末尾看出點別的意思來, 上麵寫著女兒不孝,不辭而別,讓父王擔憂雲雲,夏芷荀果真是偷著跑出來。


    不過夏熾陌又如何會相信這些表象的東西,笑道:“就算快馬加鞭把這封書信交到你父王手上,恐怕也來不及了。”


    夏芷荀麵不改色,仿佛早猜到是這樣,淡淡道:“報信是假,實則是報個平安罷了,我帶來的人盡數被你們抓了,我別無他法。”


    夏熾陌道:“但是你看上去卻似乎一點都不著急。”


    夏芷荀笑道:“既來之則安之,何況王爺您又沒有為難我,我待在景王府自在的很。”


    夏熾陌挑眉道:“就不怕本王拿著你逼你父王就範?”


    夏芷荀還是滿不在乎的模樣:“人在王爺手上,王爺大可隨心所欲。”


    夏熾陌想起宣瑾的話,說夏芷荀因為愛慕她,才自己送上門來,再加上這些天夏芷荀在府中的種種表現,越發肯定夏芷荀故意為之,如此她反倒不想“領情”了,道:“本王從不為難女人,何況我眾你寡,勝之不武,本王今日就放你回去,你若能勸得你父王收兵,自是皆大歡喜,若是不能,那咱們就戰場上見吧!”


    夏芷荀終於變了臉色,吃驚的問:“你要放了我?”


    夏熾陌已安排好一切,完全不需要拿夏芷荀做人質,留著她反倒會落人口舌,被人詬病勝之不武,不答反問:“難道你不想走?”


    “當……當然不是。”夏芷荀咬著唇,好一會兒才道,“走之前,我能否有個請求。”


    夏熾陌揚了一下手:“但說無妨。”


    夏芷荀用殷切的眼神看著她道:“我能否為你做頓飯?”


    夏熾陌笑道:“為何,莫不是你想在飯菜裏下毒?”


    夏芷荀微抬下巴,挑釁道:“王爺若怕被毒死,大可拒絕。”


    不管夏芷荀對她是否有心,這樣的要求並不過分,就當滿足她一個小小願望吧,夏熾陌最能明白喜歡一個人卻得不到回應的那種卑微,道:“郡主如此賢惠,本王還真的有些期待。”


    夏芷荀立即歡天喜地的去準備了。


    夏熾陌又去了一趟宣瑾房中,依舊被攔在門外,不由得動了肝火,不明白宣瑾為何總是喜怒無常,甚至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她,讓她感到挫敗,再回書房時,夏芷荀已準備好飯菜,夏熾陌看著桌上豐盛的菜肴,完全不能相信出自一個嬌生慣養的郡主之手,發自內心的讚道:“郡主還有這手藝,真是難得。”


    夏芷荀有些得意:“我會的豈止這些,隻是王爺不懂欣賞罷了。”


    夏熾陌看著夏芷荀,想到了自己,她為討好宣瑾,還不是一樣拋開王爺的身份,獻盡殷勤,可惜人家不領情,又鬱結起來,給自己斟了杯酒,一飲而盡。


    夏芷荀又將她酒杯滿上,在她身側坐了,而後道:“方才就想問王爺,看你一臉不高興,莫不是跟娘娘吵架了?”


    夏熾陌心裏正鬱悶,聽她如此問,不由得歎道:“都說女人心海底針,果真是太難捉摸了,而且說翻臉就翻臉,本王甚至不知錯在哪裏。”夏熾陌說這話時,完全忘記她自己也是個女人。


    夏芷荀輕笑了一下:“多情卻被無情惱,沒想到像王爺這樣的人亦不能免俗。”說著敬了她一杯酒。


    夏熾陌從心裏不想承認宣瑾無情,不過宣瑾狠起心腸時,真的夠絕情,就如宣瑾一次次斬釘截鐵拒絕嫁給她一樣,心中漸漸不平起來,又連飲幾杯,倒是桌上的菜一口未動。


    夏芷荀剔了塊魚肉夾到她碗裏,殷切道:“王爺嚐嚐我的手藝如何。”


    夏熾陌笑道:“若是瑾兒如你這般,親自為我下廚,我死也甘願了。”


    夏芷荀半真半假道:“芷荀倒是想天天如此,可惜王爺不肯給芷荀這個機會。”


    夏熾陌好奇起來,問她:“你真的有意我?”


    夏芷荀落落大方的承認:“是啊。”


    夏熾陌卻搖頭:“我不信。”


    “為何?”夏芷荀問。


    “女孩當矜持。”夏熾陌回答的理所當然。


    夏芷荀撲哧笑出聲,“我還以為王爺嫌我不夠資格,我可是跟王爺您學的,若不主動些,難道還等王爺追求我不成?。”


    夏熾陌亦笑道:“若是沒有瑾兒,本王倒可以一試,可惜本王心有所屬在先,你我立場不同在後,注定不可能。”


    “若是太後拒絕您,而我又背叛了我父王,王爺是否可以考慮一下呢?”夏芷荀一臉認真的問。


    吟雪猶豫半天,到底還是小心翼翼開口:“娘娘,奴婢方才出去走了一圈,看到王爺正和郡主把酒言歡。”


    宣瑾半響沒應聲,突然道:“吟雪,收拾一下,我們回宮。”


    吟雪傻了眼,滿腹編排景王的話,一下全沒了,反倒幫夏熾陌說起好話來,“其實他們也沒聊什麽,隻說了些王爺小時候的事。”說完又怕宣瑾怪她偷聽,解釋道,“奴婢這麽做也是為了娘娘。”


    宣瑾聽說她們聊夏熾陌兒時的事,心中更不是滋味,冷冷道:“她們說些什麽,與哀家何幹。”正往頭上插朱釵,發現是夏熾陌所贈,“啪”的拍在桌上,戴回自己那支。


    吟雪如何聽不出她動怒,不敢再開口,到底還是乘著宣瑾不注意,偷偷讓一個小丫頭將宣瑾要走的事告訴景王。


    夏熾陌正和夏芷荀說到一件好笑之事,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突然下人跟她耳語說宣小姐要離府,一下慌了,連招呼都沒打,就丟下夏芷荀去阻攔宣瑾。


    夏芷荀沉思了一會兒,跟了上去。


    也幸虧吟雪故意磨蹭,夏熾陌趕過來時,宣瑾才剛走出房門。


    “瑾兒,”夏熾陌擋在宣瑾麵前,看著吟雪手臂上的包袱,問,“你要走?”


    宣瑾則一眼看到夏熾陌身後的城陽郡主,淡淡道:“多謝王爺這些天的盛情招待,因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就先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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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熾陌如何受得了她如此生疏的口吻,回頭吩咐一聲,“你們先下去。”而後抓了宣瑾的手腕,拖進房內。


    左右無人,宣瑾這才怒道:“夏熾陌,你放開我!”


    夏熾陌沒放,隻問:“好好的怎麽說走就走?”


    宣瑾扭頭,不願回答。


    宣瑾先是對她不理不睬,現在又突然要走,卻連個理由都沒有,夏熾陌再好的脾氣,也怒了,再加上多喝了點酒,隻想一吐為快,吼道:“就算是我做錯了事,至少要告訴我錯在哪裏,你卻對我不理不睬,宣瑾,你到底什麽意思?”


    夏熾陌還從未如此跟她說過話,宣瑾被她吼得先是著實一愣,跟著鼻子一酸,不過很快就平複了心緒,麵無表情道:“我有何決定,無需向你交代。”


    夏熾陌見她一臉冷漠的樣子,心也跟著冷了,無論她都努力,始終走不進宣瑾的心裏,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不知道她真正的心意,即便偶爾宣瑾對她好,卻看上去更像一種施舍,或者是過意不去的補償,她快受夠了這種若即若離,幹脆心一橫,借著酒勁豁出去了,道:“好吧,宣瑾,今日我隻問你一句,你心裏到底有沒有我?若是有,咱們以後就一起過,若是沒有,我也認了,你繼續做你的太後,繼續守著你的兒子,從此以後,咱們兩不相幹,再不會糾纏你,再不讓你左右為難。”凜兒是宣瑾的心頭肉,卻是橫在她們之間的萬丈鴻溝。


    也許是聽慣了夏熾陌的山盟海誓,習慣了夏熾陌的鍥而不舍,當夏熾陌突然說出放棄的話,宣瑾猶如被潑了一瓢冷水,從一場美夢中驚醒,身子晃了晃,險些跌倒,夏熾陌雖給了她兩個選擇,卻隻有一個答案。


    夏熾陌下意識的去扶她,手伸到一半又生生收回,此刻不能心軟,她要逼出宣瑾的心裏話。


    自從夏熾陌出現在她生命裏之後,日積月累之下已形成一座無形的靠山,為她遮風擋雨,讓她心生安寧,而這座靠山頃刻間突然轟然倒塌,宣瑾的心頓時像是被挖去一塊,一下無所適從起來,無心辨別夏熾陌是氣話還是真心話,腦中隻剩一個念頭,夏熾陌終於還是要離她而去了,夏熾陌雖給了她兩個選擇,卻隻有一個答案,她不能和夏熾陌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就隻能分開,夏熾陌不再給她徘徊的餘地,也罷,原本她們就不該有這樣的糾葛,什麽也沒說,甚至沒看夏熾陌一眼,朝門口走去。


    夏熾陌不明其意,又追問了一句:“到底有沒有?”


    宣瑾心知如果說有,一切還是會回到從前,然而現實卻容不得她說有,隻能狠下心腸,冷冰冰的說了兩個字:“沒有。”開門就要走出去。


    夏熾陌見她竟無情如斯,氣得口不擇言道:“今日你若走出景王府,明日我就迎娶城陽郡主!”


    宣瑾身子一震,還是頭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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