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熾陌足足休養了三天才下床, 而宣瑾一改往日的疏遠冷漠,寸步不離的守在夏熾陌身側, 除了行房,幾乎事事依她, 極盡溫柔,讓夏熾陌有種活在夢裏的感覺,幸福得好不真實,以至於總傻兮兮的問宣瑾同一個問題:“你怎麽對我這麽好?”


    宣瑾失笑,比起夏熾陌對她的付出,這些算什麽。


    到底沒有不透風的牆,盡管百般遮掩, 太後失蹤與景王受傷的事還是傳到了太皇太後耳中, 老人家半夜讓人抬到景王府,先是抱著夏熾陌大哭一場,而後才質問夏熾陌,受傷的事為何瞞著她。


    夏熾陌陪笑道:“還不是怕您老人家擔心。”


    陳氏問:“可查出是誰了?竟敢對你下毒手, 決不能輕饒!”


    夏熾陌道:“這件事母後就不用過問了, 兒臣自有主張。”


    陳氏看了一眼站在一側的宣瑾,不悅道:“怎麽,莫不是當著哀家的麵,有些話說不得?”


    宣瑾神色淡淡,這幾天夏熾陌無論見誰都沒避開她,她自然聽得出這幕後指使人是誰,雖還沒有足夠的證據, 不過也八九不離十了,而她的立場決定了她,除了保持緘默外,什麽也不能做。


    夏熾陌連忙道:“母後這話太見外了,咱們娘倆間有什麽好避諱的,隻是這件事牽扯甚廣,兒臣不希望母後也被牽連進來。”


    陳氏的政治嗅覺決不比她二人差,敢在天子腳下刺殺景王,背景絕不會簡單,聽她如此說,越發擔心起來,如何能置身事外。


    陳氏道:“好,這件事哀家可以暫不過問,但是有件事,你必須給哀家一個交代。”


    “何事?”夏熾陌問。


    陳氏道:“哀家聽說北川王打著清君側的名號,已攻陷江陵城,可有此事?”


    那日早朝,夏熾陌就將此事跟眾大臣說了,母後有所耳聞並不稀奇,便道:“北川王早有異心,所謂清君側不過是個借口罷了。”


    “哀家不管他是借口還是理由,既然打著反你的旗幟,你是否也該反省一下?”陳氏說完,又看了宣瑾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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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瑾抬起清冷的眸子,與她對視,淡淡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雖然夏熾陌有心娶她,但是下嫁一事並未達成共識,所有的傳聞不過是流言蜚語罷了,卻被有心人加以利用。


    陳氏道:“話是不錯,隻是世上並無空穴來風之事,若是身正,影子又如何會歪?”


    夏熾陌立即護短道:“都是兒臣的主意,不關瑾兒的事。”


    陳氏瞪了她一眼,輕斥道:“哀家與你血脈相連,為何總幫著外人說話。”


    宣瑾冷聲打斷她,“母後此言差矣,臣妾是母後的兒媳,皇上的母親,大楚的太後,怎得就成了外人?”


    北川王造反,關乎到大楚的江山社稷,陳氏心中著急,不免說重了話,偏被宣瑾冷言相對,即便錯了,又如何認,冷笑一聲道:“你既知自己身份,為何會出現在此處,而且還盤旋了數日?”


    宣瑾頓時啞言,捉賊捉贓,捉奸拿雙,想到此刻的處境,剛才的話簡直就是自打嘴巴。


    夏熾陌坐不住了,辯解道:“兒臣與瑾兒兩情相悅,她在這裏有何不妥?”


    原是想幫宣瑾,卻不知此言一出,更加坐實了宣瑾的不守婦道。


    陳氏怒極反笑:“嘿,這麽說,倒是哀家的錯,是哀家棒打鴛鴦了。”


    夏熾陌還要再說,宣瑾用眼神製止了她,而後道:“母後是過來人,應知深宮的寂寞,臣妾承認抵不過誘惑而犯下大錯,隻是臣妾亦知輕重,決不會為兒女私情而賭上凜兒的將來和大楚的萬裏江山。”


    陳氏聽她如此說,反倒替女兒抱不平了,冷哼道:“你倒是進退有度,那陌兒怎麽辦?難道她隻是你排解寂寞時的玩物?隨時使之棄之?”陳氏當然也知道是自己女兒不爭氣在先,使勁渾身解數勾引大嫂,才有了今天這樣尷尬的局麵,也知宣瑾進退兩難的處境,如此冷嘲熱諷,實在是氣不過罷了。


    夏熾陌臉色變得難看,連日來的甜蜜被宣瑾幾句理智的話,衝得一點不剩,宣瑾在感情上,總能做到冷酷無情,給她希望,再讓她絕望,不顧母後還在跟前,夏熾陌喃喃道:“瑾兒,不是都說好了麽,為何又要反悔?”


    宣瑾心道,我何曾答應過你,不過看到夏熾陌失落受傷的樣子,不忍說出更絕情的話,隻道:“你亦說過今朝有酒今朝醉。”


    陳氏看著眼前一對苦命鴛鴦……搖了搖頭,尤其看到女兒為情所困的樣子,更是心疼不已,真是魔障了,還是狠下心腸道:“知錯難改善莫大焉,還要切記一句話,家醜不可外揚。”又丟下一句,“你們好自為之吧!”甩袖回宮。


    剩下的兩人相顧無言,沉默良久,還是宣瑾打破沉默,溫言道:“不若我也先回宮吧。”


    “不許走!”夏熾陌攔在她麵前,然後一把抱住她,緊緊的摟在懷裏,恨不得將宣瑾揉進自己的身體裏,再不讓她離開自己。


    宣瑾顧忌到她手臂上的傷還沒好全,不敢掙紮,任由她抱著,心中亦是五味紛呈,在景王府待了幾天,她還真有點不想回宮了,不管那些爾虞我詐,隻跟喜歡的人靜靜的廝守一生,該多好!


    “瑾兒,不如我們私奔吧!”夏熾陌突然異想天開的說。


    宣瑾顯然愣住了,私奔對她來說並不陌生,她就曾動過跟高珩私奔的念頭,後來因為陰錯陽差才沒能實現,現在夏熾陌跟她如此提議,心不由得跳了幾下,滿腔少女情懷,不過很快就被現實的棒子敲醒,她跟夏熾陌,一個是太後,一個是攝政王,肩負的東西太多了,怎麽可能丟下一切逃之夭夭。


    “夏熾陌,別傻了,其實你我這樣,我已經很滿足了,就是……對你有些不公平。”她嫁過人,生過孩子,如今死了丈夫,不過是個寡婦,注定要孤老終身,怎能讓夏熾陌無怨無悔一直陪著她。


    夏熾陌氣憤道:“是不公平,我喜歡你,隻想和你在一起,礙著旁人什麽事了,怎得那麽多人要反對,一一懷揣狼子野心,卻嚷嚷著清君側,簡直笑話,瑾兒,別理他們,這幫人,我自會一個一個收拾。”


    宣瑾沒再說話,有時夏熾陌的固執,讓她無比安心,盡管前途未明。


    宣瑾屢次提出回宮,都被夏熾陌用各種借口留下來,宣瑾便順水推舟又多住了幾天,夏熾陌亦陪著她足不出戶,在園子裏賞花看景,彈琴作畫,逍遙度日,若不是夏芷荀找上門,夏熾陌早忘了那十日之約。


    這日兩人在書房下棋,突聽下人來報,說城陽郡主求見。


    夏熾陌隻派人盯住夏芷荀,不準她離京,倒沒禁她的足,所以並不稀奇,道:“讓她在廳上等著。”


    宣瑾不便過去,依然留在書房中,琢磨著下一步棋該怎麽走,沒想到不過半柱香的功夫,夏熾陌就又回來了,宣瑾奇道:“郡主這麽快就走了?”


    夏熾陌神秘一笑道:“瑾兒不介意我留城陽郡主多住幾日吧。”


    宣瑾立即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想軟禁城陽郡主,把玩著一粒棋子,沉思了一會兒,突然道:“你有沒有發覺城陽郡主的舉止有些奇怪?”


    “哦?說來聽聽。”


    宣瑾道:“就說當日她挾持了我卻毫發未傷,隻把你引到城外,說了幾句傾慕你的話,你不覺奇怪嗎?”


    夏熾陌不以為然道:“你是太後,她不敢傷你,再說她是拿你跟我談條件。”


    宣瑾道:“我不知你跟城陽的交情深淺,單從她毫無防範的跟你談條件來說,她似乎早料到你不會答應,否則她若想有勝算,大可先設下圈套,而不是在你跟前毫無還手之力。”


    夏熾陌聽著有理,若有所思起來。


    宣瑾又道:“北川王神不知鬼不覺的占了江陵城,就是不想讓外人知道,然而城陽是他的女兒,卻將如此重要的軍事機密輕而易舉的告訴了你,還是特的千裏迢迢到京城來當麵告訴你,讓你有所防範,你不是說她是北川第一才女嗎,怎會有如此愚蠢的舉動?”


    夏熾陌想要反駁,不過想到她比宣瑾更加了解夏芷荀,知她所言不假,越發狐疑起來。


    “至於她所說的條件,你當時就反駁她了,根本就是無稽之談,在你嚴詞拒絕後,她還在京城待上十天,等你回心轉意,如今更是送上門來,你不覺這一切太超乎常理了嗎?”


    “瑾兒,你的意思是……”其實夏熾陌心中已有答案。


    宣瑾道:“莫不是她背著北川王向你通風報信?若真如此,郡主對你還真是情深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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