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瑾出宮極為隱秘, 除非熟悉的人,否則根本不可能出現在此處, 夏熾陌臨窗觀察了一番,安排吟雪吟霜分頭去追, 約好天黑後不管找到與否在景王府會麵。


    高珩的表兄弟傅成俊還躺在廊道裏哀嚎,夏熾陌再見之下尤為光火,若不是他挑事,宣瑾就不會落單而被人抓走,隻是此刻沒空收拾他,隻撂下狠話,回頭再找他算賬, 自然這帳還要算在高珩頭上。


    太後失蹤可不是小事, 不敢大張旗鼓的搜尋,隻派了景王府裏的侍衛暗訪,一直尋到月上樹梢,都未見宣瑾蹤影, 夏熾陌急得恨不得掘地三尺, 若讓她知道是誰抓了宣瑾,一定讓那人死無全屍。


    吟雪和吟霜跟著宣瑾多年,還從未將主子弄丟過,全然沒了主張,隻能淚眼巴巴的看著夏熾陌,一方麵擔憂主子的安危,另一方麵則擔心, 若被人發覺太後不在宮中,還不知會出什麽亂子。


    夏熾陌雖也焦急,還不至亂了手腳,眼看時候已不早,宮裏不能沒有人照應,便讓吟雪吟霜先行回宮,她則繼續出去尋找,不管誰抓走宣瑾,總有他的目的,主動找上門也說不定。


    吟雪吟霜隻能答應,吟雪以前對待夏熾陌多少有些虛情假意,這一回撲通跪在夏熾陌跟前,真心誠意求夏熾陌一定將她家娘娘尋回來。


    果然不出夏熾陌所料,正在路上疾走,突然迎麵射來一支長箭,箭頭上插著一張紙條,上麵寥寥幾字:城外鬆子林,一個人來。


    夏熾陌沒有半點猶豫,遣退了屬下,獨自出城。


    宣瑾被點了穴道,不能動也不能言,黑衣人將她扔在樹林裏便丟下她不管,此刻天已全黑,仍不見蹤影,她知道夏熾陌一定在盡力尋她,隻是這裏荒無人煙,隻怕夏熾陌找不到地方,心裏不由得害怕起來,突然響起幾聲野貓的叫聲,更覺森然。


    擔心受怕之際總算聽到腳步聲,還有一點光亮,待走近了,就見黑衣人一手拿著火把,一手拎著一隻血淋淋的兔子,黑衣人看了宣瑾一眼,便自顧自的生起火堆,將兔子烤上。


    黑衣人自始自終都未講一句話,宣瑾自然猜不到是誰,若說仇家,宮裏宮外都有,一個新皇帝登基,總會有些無辜的人受到牽連,隻是此刻想要殺她簡直易如反掌,偏偏不動手,顯然目的並不是為了報仇,那又為了什麽呢?


    正在胡思亂想,眼前多了黑乎乎的一塊,就聽黑衣人說:“吃吧。”


    雖然刻意壓底了嗓子,但是聲音清脆,宣瑾還是聽出了是女人的聲音,沒想到竟然是個女人,心中頓時驚訝大過害怕。


    黑衣人見宣瑾不動彈,才想起被她點了穴,幾下便幫宣瑾解了穴,猶豫了一下,又將宣瑾的啞穴解開,把烤好的一隻兔腿扔在宣瑾身側,重新坐到火堆旁。


    宣瑾捂著喉嚨用力咳嗽幾聲,順暢之後,想要站起來,發現下半身依然不能動彈,隻好作罷,望著黑衣人問:“你到底是誰?”


    黑衣人不作聲。


    宣瑾又問:“你又知道我是誰?”


    黑衣人轉頭看了她一眼,還是沒作聲,撕了一塊兔肉,掀起蒙麵的布,放進嘴裏,慢慢咀嚼,舉手投足很是斯文。


    宣瑾不死心,繼續問道:“你抓我到這裏有何目的?”


    黑衣人沒抬頭,隻聲音平淡的道:“你若不吃,我可就要將你的穴道重新點上了。”


    宣瑾下意識的往後退,苦於不能動彈,心有顧慮,便不再說話,日間隻吃了少許點心,腹中早已饑餓,隻是看到身邊那黑乎乎的一團,卻毫無食欲。


    “嬌生慣養。”黑衣人又冷冷飄來一句。


    宣瑾越發好奇此人是誰。


    不知過了多久,宣瑾幾乎睡著了,恍惚中聽到幾聲“瑾兒”,還以為在夢裏,被冷風吹醒後,又真切的聽到幾聲,才知夏熾陌真的找來了,所有的提心吊膽頓時消失得一幹二淨,她就知道夏熾陌能找到她,再看黑衣人已經不見了,火也被滅了,應是去會夏熾陌了,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莫不是黑衣人是衝著夏熾陌而來?想要出聲喊夏熾陌,發現啞穴不知何時又被點上了。


    “瑾兒在哪裏?”夏熾陌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黑衣人哈哈笑了幾聲,卻毫無笑意,隻聽她道:“來得這麽快,看來那個女人對你果然很重要。”


    夏熾陌咬牙切齒道:“你若敢傷了瑾兒,我保證讓你見不到明天日出。”


    “那麽嬌滴滴的美人兒,誰忍心傷她,不但如此,”黑衣人又森森笑了一聲,“我還怕她寂寞,特的找了幾個孔武有力的男人陪著她。”


    頃刻間打鬥聲傳來,顯然夏熾陌被激怒了,宣瑾口不能言,隻能在心裏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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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若再不把瑾兒交出來,我現在就要了你的命。”夏熾陌似乎占了上風。


    隻聽黑衣人道:“殺了我,你這輩子都別想再見到她。”


    “你到底是誰?”夏熾陌吼道。


    黑衣人嗤笑:“你揭開麵紗不就知曉了?”


    短暫的沉默,夏熾陌驚訝的聲音傳來:“是你!”


    果然是個熟悉的人,再聽黑衣人道:“我本來就沒想瞞你。”恢複了原來嬌滴的聲音。


    宣瑾心道,原來是她!


    “你為何要如此做?”夏熾陌已恢複冷靜,冷冷的問。


    “就想看看她在你心中分量如何。”


    夏熾陌頗為不解道:“我喜歡瑾兒與你何幹?”


    那人道:“我心生嫉妒,你信麽?”


    夏熾陌嘲諷道:“現在可不是說笑的時候。”


    “不然呢,我千裏迢迢而來,難道隻為捉弄你一番?”


    夏熾陌沉默了一會兒,道:“為何你從未說過?上一趟過來,也隻字未提。”


    “上次我有要事在身,自不能談及兒女私情,再則正是你們濃情蜜意時,我又怎能打擾?”


    夏熾陌沉聲道:“這麽說,你果然別有所圖。”


    叮嚀的笑聲傳來,隻聽那人道:“溫柔鄉,英雄塚,當初叱吒邊關的夏將軍早就湮沒在脂粉堆了,否則,怎麽連忠心的屬下有異心都不知道?”


    夏熾陌道:“疏影之所以背叛我而投靠你們,不過是複國心切罷了,我並不怪他。”


    “那我呢?我如此對待你的心上人,你又準備如何處置我?”


    “夏芷荀!”夏熾陌喝道,“你先告訴我,你把瑾兒藏哪了?若是瑾兒毫發無損,我會看在你曾經照顧我的份上,對你既往不咎。”


    城陽郡主卻挑戰著夏熾陌的忍耐力,吃吃笑道:“已經告訴你了,你的太後娘娘正跟男人們風流快活……”


    沒等她說完,就傳來一聲清脆的巴掌聲。


    夏熾陌聲音冰冷,“你若再侮辱瑾兒一句,我便在你臉上劃上一刀,你侮辱十句,我便劃上十刀,我說到做到,不信你可以試試。”


    宣瑾從不知道夏熾陌竟有如此凶狠的一麵,心中也不知是何感受。


    果然城陽郡主不再作聲,半響才道:“你想見她也可以,不過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你沒資格跟我談條件。”


    城陽冷笑:“既然如此,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反正我父王的兵馬已占領了江陵城,不日就要打過來,他日攻陷京城,自會為我報仇。”


    “什麽!”夏熾陌大吃一驚,顯然壓根就不知道這個變故。


    宣瑾也是震驚不已,江陵是北方軍事要鎮,與中原隻有一江之隔,江陵已被北川王攻陷,京城竟然半點消息都沒有。


    隻聽城陽道:“是不是很吃驚,為什麽你的探子竟沒將這麽重要的消息飛鴿傳書給你?怪隻怪你太信任夏疏影,你有多少人在邊關,我們知道的一清二楚,當日我一回北川,就將這些人一一除掉,再加上江陵城主,原就是我父王的老部下,那條命都是我父王給的,獻一座城池又有何難?”


    夏熾陌還是有些不相信,狐疑道:“既然如此,你為何要將這麽重要的軍事機密透露給我,就不怕我現在就領兵擒了你父王?”


    城陽笑道:“我敢來找你,自是有備而來,我父王早已養精蓄銳準備好一切,隻等你過去了。”


    夏熾陌似乎斟酌了一番,道:“說吧,你有什麽條件。”


    先是城陽拍衣服起身的聲音,跟著聽城陽道:“王爺如此才叫爽快,我此番來是要與你談個條件,隻要你答應了,我不但可以放了太後娘娘,還能勸我父王退兵。”


    “你且說說看。”


    城陽道:“你隻需廢帝自立,再娶我做皇後,我父王就會倒戈相助與你。”


    夏熾陌像聽了個好大的笑話,大笑不止,好一會兒才止住笑,道:“是你父王老糊塗了,還是你異想天開?本王若想登基,何須你父王相助?再說就算我真答應你,娶了你,難保日後就不會過河拆橋,利用你之後再休了你?”


    不想城陽卻道:“休與不休那是日後之事,你隻需考慮娶與不娶就成,至於你說自立易如反掌,諸不知此一時彼一時,當日先帝剛剛駕崩,你或許還有機會,如今卻是大不同,你若擁兵自立那便是造反,天下人得而誅之,再加上各地藩王都已達成協議,隻要抓住一個緣由,便會立即反了你,反正都是名不正言不順,你可以當皇帝,其他夏姓王爺一樣可以,我父王德高望重,他若支持你,便可高枕無憂。”


    “若是我不答應呢?”


    “那麽太後下嫁之日,便是兵臨城下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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