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夢陽想了想道:“我是想,既然我是都元帥,那就得南北兼顧,統籌全局才是。南征中原之事固然要緊,大金國北境上的安全也不能置之不顧。


    “正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親自到鎮州走一遭,探查一下耶律大石兵力的真假虛實,為咱大金下一步的行動提供些有益的軍情資助,這不正是都元帥府所應該做的事麽?”


    莎寧哥道:“如此說來,你是打算先斬後奏的了?”


    張夢陽道:“我是覺得,先奏後奏什麽的都是小事,關鍵得看怎麽理解了。要是讓皇上知道我這麽做,並不隻是為了兩個老婆。而是真心想為他老人家分憂分勞,為保證大金北境上安穩無虞的話,即使再怎麽做得過分一些,我想他也都是能夠理解的吧!”


    莎寧哥冷笑道:“你是想讓我在皇上跟前替你美言幾句麽?告訴你,休想!現在擺在你跟前的隻有兩條路,要不舍下那兩個契丹女人,乖乖地跟我回城。


    “要麽從今往後跟那兩個臭女人浪蕩江湖,做一個無家可歸的喪家犬,與大金國的皇位自此無緣,你自己掂量著辦吧!”


    說這話的時候,莎寧哥一臉嚴肅地盯著他,目光裏閃爍著冷酷、嚴峻的光彩,充滿了警告的意味。


    張夢陽渾沒想到,此時此刻的莎寧哥,居然麵目嚴峻地說出了這麽番話來,而且聽她的口氣,似乎一丁點兒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原來,她深更半夜地追蹤到這駐蹕山裏來,真正想要跟自己說的,卻是這麽句話。


    她和姨娘鶯珠她們的矛盾,真的已經鬧到了如此無法調和的地步了麽?


    張夢陽為難你皺起了眉頭,實在不知道該當如何回答她才好。


    他似乎聽出了一些她的弦外之音,她說要讓自己在皇位和姨娘鶯珠她們之間作出選擇,其實,也等於是在逼迫著自己在她和她們之間作出選擇。


    如果僅僅是牽涉到那個鳥皇位的話,他當然會毫不猶豫,斬釘截鐵地告訴她,自己不要皇位,隻要她們娘兒兩個陪伴在自己身邊。


    愛美人不愛江山,這乃是他張夢陽性情中的本色,沒必要遮遮掩掩的,他也並不覺得作出如此選擇會惹來他人的恥笑。


    人生的選擇本沒有對錯,做自己想做的,愛自己想愛的,要自己想要的,陶醉在其中,自得其樂,非是同好之人,大都是難以理解得了的。


    人各有所好,亦各有誌嘛,他人焉能奈何於我哉?


    可眼前的事情,可不僅僅隻是要在江山與美人之間作出選擇,聽莎寧哥那話的背後,實則是要他在美人與美人之間作出選擇。


    張夢陽知道自己離不開蕭太後娘兒倆,可也知道自己一樣離不開眼前的這位莎寧哥。在他的心裏,他對她們的感情是沒什麽兩樣的。


    他心裏頭跟明鏡似地清楚無比,令自己對她無論如何都割舍不下的,除了她的美貌她的身材等等這些在外的形象而外,她對待自己的那一顆無與倫比的真心,恐怕才最最是令自己無法辜負的,也是萬萬不能夠辜負的。


    回想自從和她相識以來,每當自己身陷絕境或者遭遇不測之危的時候,都能夠得她及時地出手相助,每次也都能夠逢凶化吉,轉危為安。


    可以說,如果不是她,自己這條小命早已經不知玩完多少次了。


    她對自己的恩德之深,愛慕之重,實不知今生今世何以報答,如果這輩子都報答不盡的話,那隻好等來生做牛做馬,繼續報答於她了。


    “隻怕她不舍得讓我做牛做馬,還是喜歡我給她做老公,她自己給我做牛做馬方才滿意,方才甘心。”


    想到此處,本已陷入兩難抉擇的張夢陽,並且為此甚是懊惱的鄭王千歲,心頭上居然不自覺地湧上了一絲甜甜的蜜意。


    但張夢陽隨即便從這種自得的狀態中清醒過來,不得不麵對著莎寧哥那嚴峻的目光的逼視,也不得不麵對她剛剛攤牌給自己的那兩個尷尬的選項。


    歪著頭略做了些猶豫之後,他抬起頭來,迎向莎寧哥的目光,口中略帶著些歉意地說道:


    “莎姐姐,現在我不能放手不管她們,等鎮州那邊的事情解決了之後,我一定會盡快地回到遼陽來的,到時候你說什麽我都聽你的,行不行?”


    莎寧哥冷笑道:“既是這麽說,那你還真是割舍不下那兩個賤人了。在你的心裏,她們真的是比萬裏江山還重要的多,是不是?”


    張夢陽忙道:“不光是她們,更包括你,在我心裏,你也一樣地比萬裏江山重要得多。隻是她們現在麵臨著危險,麵臨著困難,我不能棄她們不顧,如果我今天能棄她們不顧,等明天你有危險有困難了我也一樣地會棄你不顧。


    “你希望我是那麽樣一個無情無義的人麽?好姐姐,在這種時候我希望你能理解我,能幫助我。你不能逼迫著我做與我的心願相違背的事情啊!”


    莎寧哥“唰”地站起身來,冷冷地道:“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汙也。算是我莎寧哥看走了眼,白疼你一場。想不到你這家夥連個扶不起的阿鬥都不如。”


    說罷,莎寧哥邁步就往外走。


    張夢陽伸手想要攔她,口中說道:“好姐姐,你別走,我對你的心天地可表,我可不是……”


    可莎寧哥根本不想再聽他說什麽了,頭也不回地甩手給了他一記耳光,然後邁出了廟門,消失在黑沉沉的雪夜之中。


    張夢陽追到了門邊,手扶著門框朝遠處的黑魆魆裏眺望著,真想追上去一把將她拉住,好好地跟她解釋一番。


    可是該當解釋些什麽呢?


    女人間爭風吃醋的事兒,原本就是任何解釋都解決不了的事兒,即便是說得再多,即便是把天都說下來了也都是白搭。


    “對不起了莎姐姐!”


    他邁步出了廟門,站在了簌簌而落的大雪之中,望著夜色裏隱隱映出來的皚皚天地,默默地念叨著:


    “這時候的你,在大金國手握重權,人人都對你既怕且敬,你哪裏理解得了她們娘兒倆亡國喪家的慘痛?莎姐姐啊莎姐姐,等我在鎮州回來,一定會到你麵前長跪不起,懇請你的責打與原諒。


    “如果你要把我的真實身份告知於老郎主,斷了我張夢陽在大金國的大好前程,那也隨你的便吧。如此欺世盜名地胡混了這麽許久,或許,也該當有個了局了吧!”


    想想今後也許再不能堂而皇之地做大金國的駙馬爺和鄭王爺了,他的心中便難掩失落之感。


    “莎姐姐她,究竟會不會把我的身份抖落出去呢?”


    他在深心裏暗暗地琢磨了半天。也拿不定個準主意,隻好辭別了這智通寺裏的老僧,邁步出廟,順著來時所行經的路線,回蕭太後和小郡主所藏身的那座山洞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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