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複知覺的那一刻,隻覺得頭很疼,有種宿醉難消的感覺。


    鹿呦掀開一點眼簾。


    有極微弱的光線滲透進瞳膜,並不刺眼,但她還是忍不住閉了閉眼,再睜開的時候,眼前便突然站了一具闃黑高大的人影,透著冷光,戴著麵具俯瞰她,氣息極是陌生。


    鹿呦悚然一驚,全身汗毛倒豎,險些沒失聲叫出來。


    她本能地蘊起靈力想要拔出佩劍,卻突然發現自己雙手皆被黑色鐐銬鎖住,綁縛在一張床上。


    這更令她覺得驚恐,前世被殺死之前,她也是這樣被人用鎖鏈銬在石柱上的。


    難道是那隻狐狸找來了?


    想到這個可能,鹿呦腦袋一嗡,心窩一冷,一股寒意從頭浸到了腳。


    藏在骨子裏的懼意令她下意識顫縮了下身體,像隻驚弓之鳥般極力地往後蜷靠,可下一刻又努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不對不對,那隻狐狸的身形看著與這人並不相似,要更纖細和瘦弱一點,這肯定不是他。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烏林呢?向元靈呢?秋允之呢?


    她帶著一絲惶急茫然四顧,發現這裏似是一處山洞之中,周圍都是黝黑的石壁,空間狹小,隻擺了一張石床和一張小桌,桌上點著豆綠色的油燈,光芒很弱,隻能照亮一角方圓。


    她這般惶然害怕的反應似是取悅了俯身看她的男子,他猝然低笑了聲,帶著玩味。


    也正在這時,向元靈懵然的聲音突然從床側傳來,和鹿呦一樣,全然搞不清楚狀況,“這是哪裏?嗯……嗯?我去!你丫的是誰??”


    鹿呦:……


    好像突然也沒那麽害怕了。


    因向元靈靠在裏側,又藏在陰影裏,鹿呦一時間倒真沒發現她,此刻聽她一說話,忙轉過頭去,卻猛地對上了一雙類似於大學生般‘清澈愚蠢’、且瞪得極大的杏眼,但她的臉卻還頂著一副男人樣,看起來頗有些違和。


    向元靈也看到了她。


    兩個人目光交匯,又同時默契地眨了眨眼。


    “鹿呦。”


    男人突然喊了一聲她的名字,兩個少女同時僵了一下身體。


    向元靈也被銬了起來,她醒來本也是害怕的緊,但看到鹿呦就像吃了顆定心丸似的,即便是在這樣的環境下,也莫名覺得無畏。


    她挪動屁股坐起來些許,瞥眼瞅向那男子,“你哪位?有何貴幹?為什麽把我們綁來這裏?”


    現在的情形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她們倆這是被人綁架了,但為什麽呢?求財?求色?還是求什麽?而且他還知道呦呦的名字,這明顯是熟人作案啊!


    向元靈想偷偷施展靈力,卻發現自己體內跟井水幹枯了似的,竟是一絲一點的靈力都彈不出來,這下心裏就有點著慌了,但麵上還得繃著鎮定。


    那男子卻沒理她,隻問:“你們兩個,哪個是鹿呦?”


    兩個人對視一眼,俱都閉上了嘴巴,沒有回答。


    那男子似還要再問,一道陰冷低沉男聲倏然響起,似極不耐煩,“你跟她們倆囉嗦什麽?一起上不就得了!”


    鹿呦兩個也是一驚,這裏明明沒有第二個人,這道聲音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那男子嘴角微抽,沒有理會那聲音,冷聲道:“我最後問一遍,你們倆究竟誰是鹿呦?”


    沒人說話,他理了理袖子,放輕了聲音,“你若主動承認,我便放過你朋友。”


    向元靈這時候拐過彎兒來了,這人是衝著呦呦來的!還是不懷好意那種!


    她心頭凜然,卻強壓著害怕,故作鎮定道:“我是,怎麽了?你綁你姑奶奶過來幹嘛?”


    鹿呦猛地看她一眼,急忙出聲,“我才是鹿呦!別聽她胡說八道!”


    鹿呦現下也算明白了,對方多半是因為她的狗屁體質才會把她們倆綁到這裏來,本想拖延一下時間,卻沒想到向元靈竟為了她先一步開口承認。


    但她哪能真讓向元靈為了她落入險境,鹿呦急得直瞪眼,示意向元靈閉嘴別說話,但向元靈卻沒管她,隻道:“我才是,你到底抓我來幹什麽?”


    男子目光在她們倆人身上逡巡片刻,諷笑道:“這麽姐妹情深,不若一起吧?”


    鹿呦臉色瞬白,“你把她放了!我才是你要找的人!”


    “我、嘶——”


    向元靈還欲跟她爭,鹿呦猛地一腳踹在她腳腕上,這一腳用了狠勁兒,疼地向元靈直抽冷氣,轉頭齜牙咧嘴地控訴,“你還真踢呀你!”


    鹿呦卻沒看她,隻是目光冷冷地看向那個麵具男,圓潤眸眼微微眯起,這人……好像是當時在賭坊裏跟人打架的那個黑袍男……


    難道是從那個時候被他盯上的?


    知道她的名字,但是又分辨不出她和向元靈到底誰是誰,應該是認識她,但又不太熟悉。


    究竟是誰呢?為什麽連她是無垢之體這事兒都知道?還有剛剛從他體內傳出來的聲音……這人是一體兩魂,還是像她一樣在靈海裏養了個妖寵?但妖寵一般可不會說話。


    鹿呦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那天跑來跟她表白,後來又惱羞成怒離去的那個人,且越看越像,越看越狐疑,雖然此人戴著麵具,但身形卻差不多,還有露出的一點下頜也很像,她歪了歪腦袋,試探性地開口:“左修遠?”


    那人目光凝滯一瞬,隨後竟緩緩笑了起來,下一刻,便直接摘掉麵具,不再偽裝,露出一張秀麗宛若女子的麵容,笑聲有種戲弄獵物般的惡劣,“倒是有幾分聰明,我說過,你會後悔的。”


    向元靈嘴巴圓張,不敢置信道:“竟然是你!你既然是宗門弟子,為何要綁我們?你就不怕長老和宗主知道了,直接把你抓進大獄嗎?你怎麽敢的你?”


    “那就不勞你操心了。”


    左修遠雖隻和鹿呦有過幾麵之緣,但經過這麽一番比對,倒也能分辨出到底哪個是她了,他冷笑聲,揮手斷開了捆縛著鹿呦的鐐銬,欲要伸手去抱她。


    鹿呦卻在脫困的瞬間,猛然翻身站起,一腳踹向他的下體,同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手肘擊向他的咽喉,她雖沒靈力,但武功底子卻還在,一套功夫使得行雲流水,但是奈何對方也並非泛泛之輩。


    左修遠一時不察,還真的差點被她踹到命根子,她這一腳下去,他恐怕不死也得廢,還好反應靈敏,身體側身一避,手掌抓著她腳腕猛地用力往前一扯,麵前的人便要整個栽倒下來,卻又在下一秒,雙手撐在石床上借力一跳,身體一個倒轉,從他腦袋上飛過去,並穩穩落在地上。


    也就是在這刹那,她從腰間劃摸出了一把鋒利匕首,幹脆利落地刺向他的喉嚨。


    左修遠此時卻是真的惱了,腦袋往後一仰躲過的同時,五指猛地往前一探,欲要擒她脖頸,因為知道無垢之體的珍貴程度,所以直到此時,他都未曾動用靈力。


    鹿呦身影倒也靈活,在他襲來的瞬間,身體一個旋轉躲開,目光冷寒,又從另一個角度,欲要刺進他的胸膛。


    左修遠終於耐心耗盡,一道靈力猛地揮出,頃刻打在她握刀的腕骨上,鹿呦隻覺得一股鑽心疼痛襲來,手掌一麻,刀便掉在了地上。


    左修遠順勢掐握住她的後頸,掰開她的下顎,強迫著將一枚藥丸塞進了她嘴裏。


    他看著自己掌心剛剛不小心被她劃破的一道傷口,冷冷一笑,嗤道:“靈力都沒了,竟還這麽潑辣,你倒是讓我有了那麽點興趣。”


    向元靈還被捆縛著,又不能上前幫忙,真是看得又急又怒,忍不住嘶聲咒罵:“你個下流沒種的囊貨!欺負女孩子算什麽本事?你給呦呦吃了什麽?趕緊把她給我放咯!不然姑奶奶叫你好看!”


    左修遠麵色一冷,掌心運起靈力就要朝她揮去,鹿呦一驚,不顧疼痛,飛快從地上撿起匕首往自己脖子上一橫,凜聲喝道:“你若敢殺她,我即刻自盡!”


    左修遠緩緩低頭看她,嘴角勾起一抹別有深意的笑,“鹿師妹若是肯乖乖配合,我就不動你朋友,怎麽樣?你應該知道我想要什麽。”


    “好啊,”鹿呦答得幹脆,麵無表情,“隻要你放了她,我就配合你。”


    “放了她?”左修遠冷嗤一聲,似是對她這話感到極為可笑,“我最多答應你不殺她,但你想要我放了她?除非我是腦子進了水,才會放過一個對我有威脅的人。”


    此女一旦放走,宗門的人後腳就會尋到此處,到時候別說得到無垢之體,恐怕能不能活命都是個問題。


    他看了看她,饒有興致道:“你該知道,你的匕首就算紮下去,我也有靈丹能夠救活你,但是你朋友,若是死了,那可就真的是死了。”


    鹿呦不說話,隻是嘴唇抿得死緊,抓握著匕首的手心都沁出了汗,又黏又濕,她垂著眸,正欲開口,“那你把她妥善——”腦袋卻突然一陣眩暈,身體開始無力,手腳開始發軟,手指抖得竟連刀柄都快握不住。


    艸艸艸,難道又是什麽媚藥之類的?去他大爺的!


    她艱難抬頭,切齒道:“你給我吃了什麽?”


    “放心。”


    左修遠低柔了嗓,緩緩蹲下,不費吹灰之力,便取走了她手裏的匕首輕輕往後一扔,一手攬住她的後腰,一手穿過她的膝膕,輕鬆將她抱起,直起了身,“隻是一枚普通的軟筋丸而已,能讓你聽話,但卻不會傷到你。”


    他抬眸看了眼向元靈,“你的朋友我也不會殺的,畢竟你我以後可是要長久合作的,若是她死了,你過於傷心,我也不會盡興。”


    “呦呦!”


    向元靈急得直掉眼淚,下意識想衝她奔來,手腳又都被銬住,掙扯間,連手腕都被勒地通紅,嘶聲哭喊道:“你放開她,你給我放開她!”


    鹿呦聽得心髒一縮,難受無比,抬起手指,像之前一樣對她比了個安心的手勢,示意她不要擔心。


    向元靈卻沒辦法像以前那麽輕鬆,她心裏覺得惶恐,亦知道鹿呦接下來可能會遭受什麽,可她卻一點忙也幫不上,她該怎麽辦?該怎麽辦?


    在她有限的生命裏,父親慈祥,母親寵愛,師父和藹,人生遇到的最大困難可能就是弟弟時不時的調皮搗蛋,還有來不及寫完課業時被長老當眾責罵,可現在,她最好的朋友竟然要遭遇這樣的事,她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讓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難過和受挫。


    眼淚嘩啦啦的掉,向元靈哭得快成了個淚人,“嗚,你放了她,要是雲晨師兄知道定會殺了你,你個壞種……”


    左修遠眉頭一擰,狠戾瞥她一眼,眼神陰森猶如惡鬼噬人,向元靈被看得打了個哆嗦,後脖頸處泛起透涼寒意,不由自主地往後爬縮了下,這人怎麽那麽嚇人呢!比街頭被砍頭的殺人犯還恐怖!


    但下一刻,她又揚起了頭,惡狠狠道:“你給我放開她——”


    聲音戛然而止,向元靈驚恐地發現自己不能說話了,對方竟是給她下了個禁言咒!


    可算是清靜了。


    左修遠煩躁地轉過了頭,手指揮出一道靈力在一麵石牆上,一道石門伴隨著‘轟隆’聲,霍然洞開在眼前。


    這裏麵竟是別有洞天,比起外麵殘破的石室,簡直稱得上是精致,柔軟的床榻,雕花的衣櫃,還有圓形的木桌,石頂上還嵌了一顆明珠,照得滿室生輝。


    “早就給你準備好的地方,沒想到還真有派上用場的一天。”他抬手,石門又緩緩落下,隔絕了外麵的一切。


    早就?


    鹿呦隻覺荒謬,這人到底是從什麽時候對她起了心思的?明明就隻見過幾次而已,而且還都隔著一定距離,不可能聞得到她身上的香味才對。


    等等……


    鹿呦突然想起三年前,她們一行人撞見他和江悅兒打架,然後打完後他好像上來跟她說了幾句話,說了什麽她已經忘得差不多了,就隻記得此人當時的眼神讓她極為不舒服。


    難道從那個時候起,他就已經知道自己是無垢之體了?


    鹿呦晃神的功夫,左修遠已經把她放在了床上,他傾覆下來,伸手解開了她的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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