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眼,滿腦子都是慶鼎的人頭,還有博陵三公主等人的臉,其中一個模模糊糊的女人背影,似乎是搖曳夫人。


    到底要用什麽方法才能讓出名自負執拗的蕭聖師娶一個他曾經拋棄的女人?


    秋星遵照容恬的吩咐,早就在茶水裏麵放了安睡藥。鳳鳴雖然滿腹憂思,終於還是恍恍惚惚睡去了。


    直到太陽過了中線,鳳鳴才睜開眼睛,開口就嚷,「容恬!容恬在哪!」


    秋藍伏在chuáng邊,聽見聲響,直起身來揉揉眼睛,「鳴王醒了?大王還沒有回來。」


    「還沒有回來?」鳳鳴掀開被子,從chuáng上一骨碌爬起來,拿起衣服就往身上套,急匆匆的道:「快點找他回來。咦?隻有你一個,秋月她們呢?」


    古代的貴族服裝繁瑣之極,他到現在還是不大弄得清楚。


    秋藍走過來,細緻地一樣一樣幫他套上,邊道:「秋月照顧采鏘去了。秋星則是被烈兒找了出去。鳴王急著找大王gān什麽?」


    鳳鳴正興奮,忍不住嘿嘿笑起來,「難怪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一直在想怎麽bi蕭聖師娶搖曳夫人,忽然做了一個夢,夢見他為了一樣東西,苦苦哀求我,什麽要求他都願意答應。」


    秋藍還沒有問明白,簾子就被人掀了起來。


    鳳鳴抬頭一看,雙眼大亮,「容恬,我終於想到了。」


    「我也想到了!」


    兩人同時叫了這樣一句,又同時愣了一下,鳳鳴對著容恬大眼瞪小眼道:「你想到了什麽?」


    容恬先不回答鳳鳴的問題,轉頭對秋藍命道:「你先退下。」


    等秋藍出去了,屋子隻剩鳳鳴和他,容恬才走了過來,在鳳鳴麵前三尺處不舍地停住,低聲道:「我想到了,隻要命人為我製作貼rou緊緻的羊皮手套和衣褲,還有麵具,隔開皮膚,還是可以隨時碰你的。」


    鳳鳴大不以為然,嗤道:「西雷王你退步哦,想了一個晚上,居然隻想到這麽簡單的東西。」


    「當然不會如此簡單,最重要的是……」容恬把聲音又壓低了幾分,「用羊腸做成一個套子,包裹下體,那麽本王還是可以夜夜讓鳴王你腰酸背疼。」


    鳳鳴哪料他居然想到這個去,張大了嘴巴,半天才結結巴巴道:「你……你……苦思瞑想一個晚上,居然……居然……發明了保險套?」


    「嗯?保險套?」容恬皺起英挺的眉,「連名字都有了,難道你早就想到了?」


    鳳鳴翻個白眼,「本鳴王才沒空去發明這個,這玩意隻有色láng才能想到。」


    「那你想到什麽?」


    一提這個,鳳鳴立即難掩得意,「我想到一個辦法,讓蕭縱不得不和我們合作。」


    容恬上下打量鳳鳴一番,沉聲問,「什麽辦法?」


    「我決定,」鳳鳴深吸一口氣,充滿氣概的大聲說道:「去偷蕭聖師最寶貝、最寶貝的劍!」


    武俠小說裏不是常說,劍就是劍客的xing命嗎?


    「你覺得怎樣?」鳳鳴問。


    容恬表qing古怪,要不是事關自己身上的毒,真要忍不住眾聲大笑起來,搖頭嘆道:「如果我沒有中那qing人血就好了。」


    鳳鳴不明白他為什麽無端發出感慨,還沒有反應,容恬接著微笑起來,「不然就憑你這個笨法子,我現在就剝下你的褲子,狠狠在你的小屁股上打幾下。」瞧見鳳鳴一臉不服氣的可愛表qing,容恬又愛又氣,從chuáng上扯過被單,隔著被單抓了鳳鳴的手,按他坐在自己身邊,「不說先生本身的劍術,就是他身邊的侍衛,個個都是絕頂的高手,你能派誰去偷他的劍呢?況且,先生的劍術已經到不羈絆於劍的地步,即使是普通的鏽劍,對先生而言也沒有什麽分別。」


    鳳鳴聽了,大為失望,整張小臉幾乎垮了下來,連帶著肩膀也聳搭著,緊皺眉心道:「那怎麽辦?一個非要嫁,一個打死不肯娶,他們夫妻鬧別扭,為什麽牽累到我們身上?容恬,我好想你抱我……」烏黑的眼睛看著容恬,十分可憐。


    容恬聽見他宛如小動物般的聲音,心腸頓軟。製出qing人血這毒藥的人一定恨極了天下的qing侶,挖空心思讓人嚐盡咫尺天涯的滋味。相思磨人,再這樣下去,別說鳳鳴,隻怕自己也要喪失理智了。


    「好,我抱抱你。」容恬拉過chuáng上的薄被,將鳳鳴罩住,雙臂一緊,隔著薄被把鳳鳴緊緊抱了。雖可以依稀感覺出輪廓,卻觸不到平日極熟悉的細膩肌膚,比碰都不能碰更讓人心癢難熬。


    他心裏難受,臂間用力,把懷裏一大團軟軟的被子連著鳳鳴勒在胸前,鳳鳴乖乖坐著,縮在薄被裏麵,任他樓著。


    兩人奔走天下,患難與共,早經過無數風霜雨雪,隻是不曾料到世上還有這樣剮心的毒藥,此刻隔被相擁,心頭漲得滿滿的,但舌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覺得這瞬間的安寧既甜蜜,又苦澀。


    過了很久,容天才驚覺鳳鳴一直沒有作聲,生怕他在薄被中悶壞了,懊悔道,我怎麽抱這麽緊?


    「鳳鳴?」容恬連忙鬆了手,把薄被從鳳鳴頭上扯開,「怎麽不說話?」


    凝神一看,鳳鳴眼睛紅紅的,頰上已經濕了一片。他看見容恬關切地瞅著自己,不好意思地別過頭,袖子隨便往臉上一抹,qiáng笑道:「真丟臉,居然哭了。」


    容恬抿起薄唇,沉聲道:「別擔心,我一定解決此事。你以前曾經教過我,天無絕人之路,對嗎?」


    「我不是擔心。」鳳鳴覺得臉上的淚水都抹gān了,才把頭轉回來,有點不好意思,「也不知道怎麽搞的,剛剛被你這樣一抱,心裏高興極了,忍不住就掉了眼淚。」忽然想起一事,露出正容警告:「這事你不可以告訴別人,不然秋藍秋月,還有烈兒他們,都會笑話我。」


    正說著,剛巧門簾一陣抖動,烈兒的臉就露了出來。


    鳳鳴嚇了一跳,還以為烈兒一直在外麵偷聽,正擔心這次又要丟臉。但烈兒卻完全不知道房裏發生了什麽事似的,臉色不但沒有絲毫促狹,反而透著一股嚴肅,一跨進門,就壓低了聲音對容恬稟道:「大王,搖曳夫人來了。」


    鳳鳴猛然從chuáng上跳起,「她來了?他來gān什麽?」


    烈兒搖頭,「屬下不知道。她隻報上了自己的名號,指名要立即麵見大王。」


    容恬眉間微聳,「你查清楚了,怎能確定她真的是搖曳夫人本人?」


    烈兒意有所指地瞥了鳳鳴一眼,答到:「她長得和鳴王像一個模子裏麵刻出來的一樣,還能弄錯?大王現在見不見她?」


    容恬轉頭看鳳鳴。


    鳳鳴早就恨不得見一見這個會狠心毒害自己親生兒子的女人,但此刻知道她就在附近,又不免忐忑不安起來。


    自己這個身體畢竟是她的腹中孕育出來的,不管怎麽說,她也算是自己的血緣母親吧?


    如果換了別人,感觸未必如此大,但對於從小就是孤兒的鳳鳴來說,這樣一個算是血緣上的母親,意義就非同凡響了。


    容恬見鳳鳴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猶豫不決地站著,抬眼看看自己,又皺眉把視線垂下去,知道他確實非常不安,便對鳳鳴商量,「不如先讓我去見見她?」


    鳳鳴思付了一陣,搖頭道:「始終是要見的,我們一起去。」


    容恬提醒他:「搖曳夫人因為當年的事,現在變得不可理喻。她雖然是你母親,卻絕不會念母子之qing,你心裏要有準備。」


    鳳鳴眼裏流出鬱色,表qing卻異常毅然,點頭道:「你放心,我沒奢望她會認我。」


    兩人和烈兒一同走出房間,不多時,已看見客廳就在前麵。


    容恬眼角往鳳鳴處一掃,見他俊臉上蒼白一片,額頭反she著星星點點的微光,顯然是過於緊張正滲著汗,偏偏又中了可惡的毒,不能握著他的手稍給安慰,心裏一陣陣抽疼。


    「搖曳夫人正在廳中。」烈兒跟在他們身後。


    容虎從走廊那邊過來,到了容恬麵前,低聲道:「屬下已經命令侍衛將客廳團團包圍住,隻要大王一聲令下,定可以把她生擒。」


    容恬點點頭,又道:「搖曳夫人身份特殊,宜軟不宜硬。不到迫不得已,不要動武。」


    「是,屬下明白。」


    到了廳門前,烈兒和容虎都停住腳步,隻有容恬和鳳鳴往裏走。


    跨進廳內,一道修長婀娜的背影跳入兩人眼簾。廳中人正在在一副掛在堂上的彩錦畫前欣賞,從後麵看去,瞧不清楚麵容。


    素白長衣襯著如雲黑髮,頭上簡簡單單cha著一隻木釵,卻給人一種極為心動的誘惑。


    容恬和鳳鳴都稍微愕然。


    這僅是背影就給予人無限憧憬的帶著幾分仙氣的女人,怎麽會是天下聞之色變的女魔頭?


    「這副畫並不是西雷王親自挑選的吧?」


    清澈如水的聲音流淌進耳中,站在門前的兩人才停止對搖曳夫人背影的打量,暗中警惕要小心應付。


    「此處是媚姬的隱居所在,本王隻是過路的客人而已。這裏的擺設字畫,都是媚姬挑選的。」容恬渡步過來,和搖曳夫人並肩站著,一同觀賞那幅字畫,神態自若,「夫人是怎麽猜到的?」


    「畫中的花糙,都深含著哀怨之意。媚姬?嗯……」搖曳夫人清冷的聲音道:「那就怪不得了。」轉過身來,目光落在鳳鳴身上,「你還是那麽不中用,連gān枯的人頭也害怕,竟然沒膽子打開那個盒子。幸好,你的qing人膽子倒比你大。qing人血這種毒,你中或是他中,都是一樣的。」


    兩人終於見到她的廬山真麵目,雖然早有準備,卻依然愕了一瞬。


    要不是鳳鳴就在身邊,容恬幾乎要認錯了。


    這輪廓眉目,秀氣直挺的鼻子,小巧的嘴,連著說話時的神態,和鳳鳴一模一樣。


    怪不得烈兒說她們母子是一個模子裏麵刻出來的。


    容恬微愕之後,聽見搖曳夫人這一番無qing的話,心頭大怒。


    他城府比鳳鳴深上百倍,心裏怒極,反而笑得異常溫和,「夫人竭盡心力,要和先生再續前緣。可惜先生已經說了,他是絕不會答應婚事的。此時與鳳鳴並無關係,他中了毒也無濟於事,夫人何不就此罷手,說不定我們可以結成聯盟,在先生那邊下點功夫。這樣,事qing或許還有商量的餘地。」


    搖曳夫人妙目輕轉,停在容恬臉上,笑吟吟道:「不愧為西雷王,這般鎮定。我知道你心裏恨不得殺了我,隻是解藥沒有到手,不敢動武罷了。不錯,蕭郎為人固執,是不會輕易受人要挾的。」


    她沉吟片刻,又道:「你說得對,我們與其敵對,不如結成聯盟,你怎麽說也是蕭郎心愛的弟子,說不定真能幫上我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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