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鳳鳴抱著長柳,大喚一聲,臉上覆上一層濃重的悲憤,抬起頭看望著四周的同國將領,“國家內亂,百姓就要受苦,貴殿下正是看到這一點,才請蕭家出手相助鳳鳴並非同國人,隻因為不願意看到生靈塗炭,才參與行動。連我這個外人也不希望同國發生動亂,為什麽你們這些深受同國大王重恩的將領們,卻無動於衷呢?好!從現在開始,同國的事qing我不再管了!如果還是想把我當替罪羔羊一樣殺掉,盡管朝我背後she冷箭吧!”


    扶起長柳,腳步緩慢卻堅定萬分地,昂然走向遠方對麵的同安院。


    這番軟中帶硬的話,當然也出自同安院眾人的集體策劃。


    目的同樣是給莊濮和身邊的將領施加壓力,並且讓莊濮忌憚長柳有孕之身,不敢亂來。


    集眾人智慧,逐字逐字想出來的對談內容,還有鳳鳴置生死於度外的出色表現,終於在最關鍵的時候發揮效果。


    當他以所能表現出來的最從容的姿態,扶著柔弱不堪,露出不適表qing的長柳離開時,在未經莊濮下令的qing況下,同國士兵竟自動為他們的王子妃開了一條道路。


    莊濮看著他們的背影,又看看周圍眾人的反應,嘴唇動了動,終於沒有開口,喝出把鳳鳴擒下作為人質的命令。


    這樣做的話,也許會令懷孕的長柳氣急暈倒,甚至流產。


    殺害大王唯一的孫子,莊濮無法承擔這樣的後果。


    武謙沒有騎馬,靠兩條腿追在鳳鳴身後,低聲道:“我送你們到同安院門口。”故曰思墮在後麵兩步處,擋住鳳鳴的背影。


    鳳鳴感激地看他一眼:“多謝。”


    武謙確實是個值得jiāo往的好朋友。


    這時候,就算莊濮改變主意,想給鳳鳴she記冷箭,也隻能徒嘆無奈了。


    武謙護送著他們到達同安院門外,自行回去莊濮那邊。


    咿呀。


    同安院門打開,眾人cháo水一樣湧出,迅速將兩人包圍保護起來,部分人持劍戒備對麵的同國軍,用最快的速度把鳳鳴和長柳送進門內。


    容虎額上都是冷汗,比他自己在敵陣中轉了一圈還緊張,蒼白著臉道:“再多來幾次,屬下一定會的鳴王從前說的那個什麽驚嚇所致的心髒病。”


    鳳鳴回到安全地帶,才懂得後怕,拍著心口苦笑道:“再多來幾次,我就有資格當奧斯卡影帝了,真沒想到我居然學會了眼睛都不眨的謊話連篇,還說的非常流暢。不過說起來,真要感謝長柳公主,要不是她在恰當的時候裝出身體不適,還一副絕不能受驚的虛弱樣子靠在我身上,讓莊濮不敢輕舉妄動,恐怕我真的會被莊濮扣住。”


    邊說著,邊感激加讚賞地轉頭看向長柳公主。


    長柳公主正被迎上來的師敏等侍女攙扶著,聽見鳳鳴說話,目光勉qiáng轉過來,秀美驟起,似想說話。


    嬌唇顫了顫,卻猛地雙眼一閉,往後就倒。


    “公主!”師敏尖叫。


    眾人大吃一驚,團團圍上,幾個侍衛七手八腳立即把她抱起送往內室,也有人跑去叫大夫。


    內室一時不能容太多人進去,鳳鳴反而和剩下的人被擠在了門外。


    眾人麵麵相覷。


    半響,鳳鳴終於發出一聲呻吟,環視眾人一眼,無比尷尬地苦澀gān笑一聲:“呃,原來不是裝的……”


    這下慘了。


    受傷的駿馬再也無法支持,悲嘶一聲,前蹄曲起,重重跌在地上。


    騎在上麵的長懷栽倒在地,láng狽地打了兩個滾,才靠著扶撐身邊的樹gān,勉qiáng站起來。


    他渾身傷痕,衣服上都是和泥土混合在一起的斑駁血跡。


    和他所乘坐的馬匹一樣,這西雷侍衛早已疲憊加重傷,沒有再戰的體力。


    追殺他的人一定懷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從他出城後就一直緊追不捨。對方武藝高qiáng,而且有卓越的追蹤能力。


    即使長懷這種jing通反追蹤,受過專門刺探潛匿訓練的人,也感到心悸。


    他昨晚借著夜色,在一輪慘烈廝殺中終於逃出重圍,絞盡腦汁將後麵的追兵三番兩次甩掉。


    但對方擁有和他同樣的毅力,竟在淩晨時分再度追了上來。


    而他和他的馬,都已到了qiáng弩之末。


    不行!


    就算是死,也要把鳴王的消息傳達給大王!


    迅速查看了一下大腿的劍傷,長懷眼中掠過一絲堅毅,拔出僅存的武器--長劍,作為拐杖支撐身體,咬牙前進。


    “你還真是很要qiáng啊。”


    挪揄的調子從頭頂懶洋洋地傳來,長懷潛意識地提劍護在胸前,猛然後退,靠至樹gān。


    抬頭看去。


    一個身穿緊身服,臉上蒙著黑布的高大男人,居高臨下般站在大樹橫出的樹枝上。


    這身穿著,和昨晚追殺偷襲的你正是一夥。


    樹枝並不十分粗大,以他的高大身軀,站在上麵卻給人絕無一絲搖晃的壓人氣勢,僅從似乎自由自在卻從容自若的站立姿勢,你就看出此人有令人不敢小看的功夫。


    長懷沉聲問:“來者何人?為什麽要追殺我?”


    男人嗬地笑起來,“如果真的想殺你,你還能活到現在?”


    他翻身從樹上跳下,穩當落地,姿勢完美瀟灑,站起身來,剛好麵對一丈距離外的長懷。


    很沒有禮貌的把長懷上下大量一番後,那人道:“本來確實是奉命殺你的,不過見到我要殺的人後,本組長決定破例留下你的xing命。你打算怎麽感激我?”


    “等我見到大王,把要辦的事qing辦成後,你想我怎麽感激都行。”


    “貪心。”男人大模大樣地bi近。“追殺你的目的有兩個,一個是要你的命,第二是阻止你向容恬發出消息。我辦不成第一個,總要辦成另一個吧?”


    長懷啾準他靠近,猛然一劍擊出。


    這劍所選時間和角度都無可挑剔,但逃亡力竭後的右臂卻成了致命敗筆,寶劍揮劍敵人麵前,宛如送給人家的禮物。


    男人當然毫不客氣地笑納,單手沿著劍刃麵翻轉,指尖閃電般前伸,跨步欺前,一指重重彈在長懷右手虎口上。


    “啊!”長懷吃疼地哼了一聲,手腕失去控製。


    長劍被敵人像拿繡花針一樣,從自己手上輕巧取走。


    下一秒,大腿受傷的地方遭到男人狠辣膝撞,劇痛蔓延上來,讓長懷再也支撐不住,倒在地上。


    傷口的痛苦和被敵人戲耍的屈ru,讓長懷呼吸異常粗重。


    脊背上傳來被壓的感覺,應該是那人用腳踩住了他的背部。


    逐漸加重的力度,一議已經受傷的長懷不得不咬緊牙關。


    “想不到你長懷也會有今天?”頭頂上的男人戲譫道:“我以為你一輩子都不會這麽láng狽呢。”


    長懷驟然警覺,“你認得我?”


    男人冷笑,“我當然認得你,不過那時候在你眼裏,我隻是個無名小卒,恐怕你早就連我的名字都忘了。”


    他終於在即將把長懷踩得肋骨斷裂之前,鬆開了腳。


    蹲下來,揭開臉上黑巾。


    露出來的,竟是一張誰都想像不到的斯文麵孔。


    秀氣和女子的雙眉,和優美高挺的鼻樑,讓人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把他跟昨晚血淋淋的追殺和剛才的凶bào動作聯繫起來。


    長懷呆了呆,露出詫異之色,“láng裔?”


    那名叫láng裔的男人眼中也逸出一絲驚訝,卻很快掩飾住了,冷冷道:“沒想到你還記得我的名字。自從那次你在西雷的比武大賽中打敗我,獲得成為大王親衛的資格後,我們就再沒碰過頭了。”


    感覺到他的敵意,長懷不甘示弱,舉手抹去嘴角的鮮血,以同樣冷冷的語調道:“所以你當不成大王親衛,就去當了人人唾罵的殺手?”


    láng裔明暗不定的眸子幽幽盯著他。


    異樣的目光,藏著令人感到不安的企圖。


    “人人唾罵,又算什麽?”láng裔扯動唇角,逸出一絲什麽都不在意的笑容,一字一頓道:“隻要能把我一直以來最忘不掉的對手長懷,像現在這樣活逮在手,想怎麽玩就怎麽玩,不就什麽都值了嗎?”


    “哼,你果然一點沒變,還是和從前一樣卑鄙。”


    “也不能說一點沒變。”láng裔用貓戲老鼠般的語調,帶笑相告,“我在蕭家這些年見得世麵對了,也染到了男風之癖。用在你身上,不是正好嗎?又能報復,又很享受。”


    長懷臉色大變,猛然低喝一聲。


    蓄積最後一點體力,雙手往地上同時狠狠一撐,奮力側滾往左邊,目標當然是被láng裔奪走然後隨手丟在地上的寶劍。


    眼看就要得手,劇痛驟至。


    仿佛早就料到他會最後一擊,láng裔先發製人,一掌砍在他腰側。


    “嗚!”


    毫不手軟的掌砍,擊中的又是側腰經脈要處,長懷半邊身體幾乎陷入麻痹。


    在經受了整夜的追殺圍攻和逃亡後,jing疲力盡的長懷絕對不是láng裔的對手。


    他的渾身傷痕和體力耗盡的現狀,正是láng裔以蕭家殺手小組組長,調用蕭家高手等資源得到的結果。


    當長懷陷入絕境後,再恃qiáng淩弱,好整以暇地欺ru占有。


    長懷說得沒錯,手段確實卑鄙。


    láng裔把對他怒目瞪視的長懷抱在懷裏,看著天色,低頭道:“反正我們都是平民出身,也不必像貴族那麽虛偽,歡好又要挑選日子,又要準備寧靜雅致的房子,不如趁著太陽正好,就在樹林裏來一次吧,如果你能讓我滿意,我就暫不殺你。”


    伸手到他胸前,五指一緊。


    嗤!


    早就血跡斑斑的緊身衣,被他從項頸下到胸前,生生撕下一大塊來。


    “什麽?”


    鳳鳴站在長柳公主小院內的迴廊下,震驚地看著剛剛從內室出來的,近期專門為長柳公主看病的同國禦醫,“你們剛剛說什麽?”


    禦醫的臉色比鳳鳴好看不到哪裏去,幾乎快哭出來了,“再說幾遍也是一樣,這事少主也做不了主,請快點讓慶離殿下過來,如果趕得及,或許還能和王子妃說上最後幾句話。”


    慶離已死是絕對機密,除了必要的人員外,像禦醫和普通侍女這種人,都不知道。


    鳳鳴把他扯到跟前,低聲問:“真的沒得救了嗎?”


    “唉,王子妃最近cao勞過度,由於困頓,早就傷了胎氣,我們一再提醒不得動氣動怒,不得驚動,可……唉唉……這是虛竭之症,油都燒空了,燈還怎麽亮得起來?我們已經用盡辦法,隻能讓王子妃暫時甦醒過來,但如果再閉上眼……反正,不要再遲疑了,速速請慶離殿下過來見王子妃最後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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