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桌東麵的牆上還是一張彩畫,隻不過上麵是一個帶著冠冕的帝王畫像,四周圍繞著或大或小,手持武器的人像。


    這張畫像前麵是三碗供品,分別是雞,魚和一塊方形的豬肉,供品前麵同樣是三個小碗,裏麵是石榴狀的白饅頭,上麵擺著紅筷子。供品前麵的香爐裏也放好了草木灰,同樣也加了小米。


    許楠站在堂屋中央仔細打量兩幅彩畫,就聽見外麵有人喊:“爺爺奶奶回來了。”


    他趕緊跑出屋子,所有去“請”爺爺奶奶的人手裏都拿著一根正在燃燒的香。他的爺爺走在最前麵,等把香都插在方桌上的香爐裏,所有人按照長幼順序跪好,許楠也在陳氏的身邊跪下,磕了三個頭。


    磕頭後,許鐵到院子裏放了一掛鞭炮,鞭炮完了,周氏領著許滿缸的媳婦林氏,陳氏,小周氏上香,燒紙。


    等一切都好了後,就開始吃飯了。除夕和大年初一這兩天,許滿缸一家也是要在哥哥家裏吃飯的。


    許楠的爺爺有一個弟弟許滿缸,還有一個姐姐出嫁了。許滿缸有兩個兒子,兩個女兒。大小子叫許鋼,大女兒叫許秋,二小子叫許銀,二哥兒叫許時。


    許鋼的腿腳不好,走路一瘸一拐的。許楠聽周氏說,本來許鋼腿腳是利索的,他十一歲那年,許銀爬樹去摘棗子,從樹上掉了下來,許鋼去接弟弟,不幸被砸斷了腿。


    因為瘸腿,許過了年就十九了,還沒有訂上親。許秋過了年十七倒是有說親的,可是許鋼沒定親,許秋也不好訂親啊,林氏這幾年愁的皺紋都添了好幾條。


    早飯是小米粥,大包子。午飯是燉雞,燉魚,還有蒸的小丸子,炸的藕夾,晚飯是餃子,初一這一天三頓飯都是餃子,還是肉餃子。


    過年這兩天的夥食是一年當中最好的。頭一年許楠還會在心裏吐槽,一天三頓餃子,不會吃膩嗎?


    許楠一周歲零兩個月就不吃奶了,實在是以一個成年人的心理,還天天吃奶,他實在是受不了啊!


    不吃奶後,周氏每天都要給許楠蒸個雞蛋羹,偶爾還給他做個麵條。在家裏,許楠的夥食是最好的,可是他也受不了啊,因為沒肉啊,他想吃肉啊!


    現在許楠已經可以淡定地吃好幾頓餃子了,還吃得特別多,他也沒有鬧肚子,積食之類的。看來人果然是厲害的,隻要能生存下去,能生存的更好,什麽環境都能適應。


    初一許楠很早就醒了,自己穿好衣服,周氏早已經不在臥室了。從斷奶後,許楠就和周氏睡了,實在是他受不了晚上聽“活春宮”啊。


    許楠走到堂屋,先是跪下,給“爺爺奶奶”磕了兩個頭,說道:“給‘給爺爺奶奶’拜年了。”


    起來後,又依次說道:“給爺爺拜年,給奶奶拜年,給二爺爺拜年,給二奶奶拜年,給爹拜年,給娘拜年,給叔叔拜年,給嬸嬸拜年。”每說一句,就跪下磕一個頭。


    周氏沒有阻攔,新年第一天給長輩拜年,這是規矩。等許楠磕完頭,周氏和林氏趕緊把許楠拉過來。林氏摩挲著許楠的頭頂,說道:“根兒又長高了。”


    說完,從袖子裏摸出用紅紙包好的銅錢,說道:“這是給根兒的壓歲錢。”


    周氏在一旁說道:“都多大了,還給他。”


    林氏道:“過年剛五歲,再說了,我們老許家就這一個,等有了小的,就不給了。”


    許楠趕緊笑著說道:“二奶奶,等我大了,也給您壓歲錢。”


    許楠的話逗得屋子裏的人都笑了起來。林氏道:“好,我等著根兒給我壓歲錢。”


    周氏把給許楠的壓歲錢是早早就準備好了的,放在了許楠的枕頭底下。


    小周氏前年生了一個女兒,陳氏去年春天也生了一個女兒,可惜的是在月子裏就沒了。家裏人沒讓許楠去看,隻是說臉色黃黃的,可能是黃疸不退。現在家裏有四個孩子,隻有許楠能有壓歲錢。


    許楠在堂屋玩了一會,就揣著壓歲錢回了睡覺的東堂屋。林氏還在他後麵打趣:“‘小財迷’回去數錢去了。”


    林氏說完,屋子裏又是一陣大笑聲。


    許楠是個“小財迷”。他的壓歲錢以前都是周氏給他收著,去年許楠收了壓歲錢後,他自己找了個沒用的小罈子,刷洗幹淨晾幹後,把自己的壓歲錢都放在裏麵,藏了起來。等周氏問他壓歲錢放哪了,許楠拿出小罈子,抱著不撒手。周氏笑他是個“小財迷”,索性把他所有的壓歲錢都給他裝到了小罈子裏,讓他自己放起來。


    許楠數了數,自己已經一百四十六文錢了,不少了。


    等吃完早飯。周氏領著許楠到她父親老李頭家去拜年,許楠又得到了二十文的壓歲錢。


    初二這天,如果父母去世,已經出嫁的女兒都要回娘家掃墓。許楠的姑奶奶(許滿囤的大姐)和兒子都來了。許楠又磕頭拜年,得到了六文錢的壓歲錢。


    初三這天,周氏的娘家侄子來拜年。許鐵和二爺爺家的許銀去姑姑家還有自己的妹妹家去拜年。


    初四這天,陳氏回娘家,許楠在外祖家收到了二十二文的壓歲錢。


    初五是“破五”,要吃餃子,破除一切災病邪祟,因此沒有人走親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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