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雲放走了河燈,虔誠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們是誰,可是小姐說了,親人之間就會有心靈感應,希望你們在那邊一切都好……”


    沈舒柔聽著秀雲說的認真,也看向了這河裏閃閃爍爍的河燈。


    它們順著水流緩緩流動,不知道會流向什麽地方。


    秀雲回頭,看到軒轅燁帶著青雲過來了。


    “王……”她張了張嘴,這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被軒轅燁擺了擺手,直接打斷。


    沈舒柔仍舊專注地看著河燈漂去的方向。


    “秀雲,從小就看人家放河燈,不過我還從來沒有順著水流過去看過,不知道這些河燈到底會飄到什麽地方,不如我們跟過去看看?”她突發奇想。


    美好的祝願需要去虔誠祈禱,可是拋開這些,她還是挺好奇這些河燈到底去了哪裏的。


    “小奸商。”


    軒轅燁的聲音傳入了她的耳朵中。


    沈舒柔嚇了一跳,回頭看去,果然他正坐在輪椅上,就那樣俯視著她。


    她蹲在河邊。


    這樣的角度看過去,他似乎更威嚴了幾分。


    “王……王爺……”她有些驚慌,“我也沒做什麽吧,何以會被王爺如此誤會?”


    軒轅燁道,“你做的那個盂蘭節食盒,據說賺了不少,不過未免討巧之嫌,現在又來打河燈的主意,莫不是想要將放出去的河燈收回來?”


    “我為何要收回來?”沈舒柔不解。


    軒轅燁掃了她一眼,那眼神如此隨意而又帶著幾分不屑,似乎是在說:“明知故問。”


    “雖然對於這些事,我平日了解的不算多,不過也多少聽說過一些,據說一些人會在河的下遊設置一些障礙,把放出去的河燈都給攔下,然後回收起來,然後在附近的寺廟或者祈福的地方再次出售,這樣無本買賣,你這樣的小奸商又豈會不知道?”


    他麵色沉冷,仿佛是在審犯人一般。


    沈舒柔不以為然,“王爺又沒有證據證明我做了這樣的事,怎麽能平白無故汙人清白?而且我可以保證,這樣的事我不會做,畢竟我有自己的生財之道,沒必要將一些無奈之人的無奈之舉也給搶占了去。”


    她言辭意切。


    軒轅燁眉頭輕輕擰了一下,深邃的眸中幾許審視,讓人捉摸不透。


    便聽她繼續說道,“王爺聽說的那些事,自然不會有假,不過王爺可曾了解過他們為什麽那麽做?其實民間對於這些傳說祈福更多的是心存敬畏的。”


    “那些小商販之所以會做那樣的事情,自己又怎麽會樂意?無非是被逼無奈,想要多賺些錢,貼補家用罷了。”沈舒柔表示理解。


    “其實那些花燈是承載心願的,既然這心願都許過了,也就沒什麽用了,如果有人能夠回收,也不算是浪費。”她看得挺開。


    軒轅燁一時啞然,竟不知道怎麽說才好了。


    眼前的這個小女子,平日好像鑽營逐利,帶著滿身的市井之氣,可有時候又覺得這樣的外表之下,也有一顆細膩的心。


    “行了,時間不早了,王爺不要回去嗎?”沈舒柔站了起來。


    她蹲的時間有點久了,腿有點麻,一個不小心,朝著軒轅燁摔了過去。


    “小心!”軒轅燁抬手拉住了她。


    因為動作太猛,她身子前傾,下巴直接磕在了軒轅燁的肩膀上,牙齒咬住了嘴巴。


    “唔……”她緊蹙眉頭,一臉的嬌弱模樣。


    一手條件反射地捂住了嘴巴,“疼死了。”


    此時的她看上去幾分嬌嗔,幾分怨懟,站好了,瞪著軒轅燁。


    那樣子分明就是在控訴:都怪軒轅燁,不然自己也不會被磕住了嘴巴。


    秀雲見狀,也連忙湊上前來查看,“嘴巴流血了!”


    應該是剛才她咬破了嘴唇,破了皮,流了血。


    這對於上過戰場,見慣了血肉模糊的屍體的軒轅燁來說,真的比螞蟻叮了一下重不了多少。


    可是眼前的秀兒看上去,好像便是天大的事情一般。


    隻見秀雲忙掏出來手帕,給沈舒柔擦著嘴巴,“希望這傷不要太重,可別留下疤了……”


    “不會吧……”沈舒柔聽秀雲這麽一說,也有些擔心了。


    她剛剛和離,回頭還想著找個合適的人,把自己嫁出去,好過一段時間衣食無憂的小日子呢。


    萬一破了相,回頭會不會有影響啊?


    不得不承認,她覺得自己說到底還是一個俗人,一個市井小民,所以她心裏也會有一些自己的小心思。


    殘王對她,不過就是一時的需求,而她對殘王,也是看重了有他這個靠山在,趙成安總要顧忌三分。


    各取所需,總有一天當他不再需要她了,她也會保留著自己僅存的一點尊嚴,主動離開。


    “拿著。”軒轅燁碰了碰她的手肘。


    她看了一眼,是一個碧色的瓷盒子,小小一點,看上去精致而又珍貴。


    他這樣的王孫公子,有再多稀奇之物也是不足為奇的。


    更何況是殘王。


    曾經在戰場上戎馬倥傯,受了傷之後,皇帝更是親賜宅院,讓他在京都養身體。


    得知他腿傷可能終身不愈之後,仍舊不放棄,一直到現在還在讓人遍尋名醫,試圖醫治好他。


    這等殊榮,別說一個小小的藥膏了,怕是隻要他張張口,就沒有他要不到的東西。


    “這是玉肌膏,我試過,受傷的地方塗上這個,不會留疤。”他聲音平靜,很是隨意。


    “哦。”她應了一聲接過來,表示感謝之後就轉身離開。


    青雲走到軒轅燁的身旁,“王爺,其實您對沈小姐還是挺關心的。”


    關心?


    他自己都笑了。


    一個連放河燈許願,許得都是生意興隆財源廣進的女子。


    他真不知道有什麽好關心的。


    “明明那玉肌膏挺珍貴的,如果我沒記錯,是之前您在北疆戰場上,斬殺了對方首領之後得來的,就那麽一點,效果奇佳的傷藥,平日若不真是重傷,您是斷然不會用這個的,今日竟然直接把一盒都給沈小姐了,您還說您不關心沈小姐?”


    青雲聳了聳肩,反正他是堅決不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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