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柔眸光微轉,語氣平淡。


    “嗯,一些閑暇時搗騰的小營生罷了,不足掛齒。”


    趙成安又是一噎。


    這幾家鋪子生意遠甩同行幾條街。


    不說日進鬥金,但定比一些世家俸祿都要多,還小營生!


    再想到將軍府如今窘況,趙成安越發覺得沈舒柔是故意的。


    怕他要錢才這樣說的吧?


    殊不知,沈舒柔是認真的,這點小生意比起爹娘的生意算的什麽?


    “夫人過謙了,你有此等本事,我倍感慶幸,畢竟將軍府如今正是危難之際。”


    在外,趙成安隻能委婉暗示。


    那一聲“夫人”喚得沈舒柔心裏發冷。


    這是變著法子要錢啊?


    沈舒柔宛然一笑,“雖說你我情誼不再,可這將軍府我待了這麽久,若是有難,我是不該袖手旁觀的。”


    前麵半句令趙成安不悅,可聽到最後,麵上又露喜色。


    認定沈舒柔鬧和離不過是為了吸引他關懷,見他不吃這一套,最後還是巴巴找個台階給自個下。


    “那……”


    “但是。”


    沈舒柔打斷他的沾沾自喜,笑道:“堂堂將軍府若靠我一個女子來養家,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


    趙成安臉色僵住,後是羞惱!


    這傳出去,他日後哪還有臉在京中混。


    可是沈舒柔不說,他也不提,誰會知道?


    “我相信將軍如今為京中新貴,又是個鐵骨錚錚的男兒,應當是不屑我這點銀錢的。”


    偏沈舒柔又再開口,堵死他的話。


    男人的自尊心讓他拉不下這臉!


    “這是自然。”


    趙成安訕訕應答,可又不甘心看著金山擺在麵前,無法動彈。


    他又道:“可你我是夫妻……”


    “正因為是夫妻,這三年我花在將軍府的十萬兩銀子,也就沒催著要回來,你可懂我這點體恤?”


    沈舒柔不想聽他廢話,句句往趙成安那自尊心戳。


    愣是逼得他最後又羞又怒,甩袖走人!


    總覺得再聊下去,沈舒柔就得問他什麽時候才把這筆錢還上,他那點俸祿都不夠塞牙縫的!


    秀雲著實憋不住唾罵一句,“小姐,將軍這是欺人太甚!”


    “是啊,真當我是傻子呢。”


    沈舒柔倒是不怒。


    為不值得的人動怒,那是蠢事。


    在想到法子和離之前,她和將軍府還是綁在一條船上的,在內宅可以不顧顏麵,可在外還是要給彼此幾分薄麵。


    “派人盯緊他。”


    秀雲一愣,“小姐覺得將軍不會善罷甘休?”


    “防人之心不可無。”


    沈舒柔說不上有多了解趙成安,全靠這段時日的接觸。


    自私自負,還格外沒擔當,聽風就是雨。


    還是得防著。


    ……


    將軍府。


    趙成安剛一進府,他就把自己關在書房裏。


    著實生氣!


    區區一個商賈之女,怎敢這般拂他顏麵?


    若不是他在戰場上拚命,何來她在這後宅舒心當將軍夫人?


    竟還繞著圈子說他靠一個女子養!


    “嘩啦!”


    趙成安不順心,將桌上東西掃落在地。


    “夫君這是怎麽了?”


    紀明婉一進門就見這一地狼藉,忙走進來。


    趙成安一股腦地把發生的一切倒了出來。


    紀明婉沉默片刻,無奈苦笑道:“姐姐真是防著我們啊,也虧將軍還把她當自家人。”


    “是啊!天天說銀子,這幾年人人尊稱她一聲將軍夫人,怎麽不見她擺出來說?”


    “若非是我,她永遠都隻是一個商賈之身!”


    趙成安在外憋著的一口氣,這會全泄出來。


    紀明婉輕拍他後背,軟聲安撫。


    “夫君切莫氣壞身子,都怪我,若非將軍憐愛抬我做平妻,姐姐也不至於如此生氣。”


    “不關你事,別說世家如此,就連天家貴胄都三妻四妾,怎就她沈舒柔容不得!”


    趙成安怒火一下又被點燃!


    這事不提還罷,越提越覺得沈舒柔掂不清自個份量。


    紀明婉表麵勸說理解,實則心喜。


    可將軍府入不敷出的問題確實是燃眉之急。


    不想法子解決,日後她爭到這主母之位又能如何?


    “夫君,你是說姐姐幾個鋪子生意都不錯?”


    “不過既然姐姐一個內宅主母都能營生賺錢,我們也可以啊。”


    “我們也開個酒樓吧,盈利必然可觀,到時也不用夫君在姐姐麵前這般低三下氣說銀子的事。”


    最後一句話狠狠刺激了趙成安一把!


    他堂堂七尺男兒,血戰沙場,凱旋而歸後還要為銀子求一個女子。


    說出去都嫌丟臉!


    若能開酒樓賺錢,不說大富大貴,維持將軍府支出就夠了。


    “可是,如今將軍還能拿出錢開酒樓?”


    不能。


    二十兩都險些把紀明婉逼上絕路了。


    “前些日子我看過庫房,早些年的一些物件堆積著,不若拿去當了?”


    “等酒樓生意好起來了,我們再慢慢贖回那些東西也不遲。”


    趙成安臉色掛不住。


    這變賣家產的事傳出去,他日後在同僚中哪還有臉麵。


    紀明婉一向把他心思拿捏得準,體貼道:“夫君,我有門路,這消息不會對外泄露出去的。”


    “當真?”


    趙成安心動了。


    紀明婉嬌嗔看他一眼,“我何曾騙過夫君?”


    這勾人眼波令趙成安骨頭酥軟,拽住紀明婉手腕拉到懷中,雙眼漸暗。


    “還是婉婉最得我心。”


    沈舒柔那樣的女子,著實太無趣了。


    紀明婉對他這話極為歡喜,更是賣力伺候,力證她確實比沈舒柔更懂男人。


    一直到午後,紀明婉帶著滿麵紅潤前往庫房。


    指點人手把好些物件都拿去典當了。


    怎知,當鋪給的價格不如預期,說是物件太過陳舊。


    生生少了一半!


    紀明婉氣急又沒辦法,這是京中最為靠譜的當鋪,向來打著童叟無欺的名聲開門做生意,應當不至於坑她。


    紀明婉派人看的鋪子正好有一家合適的,那位置極好,離沈舒柔的不遠不近。


    若不盡快下手,可就被人租去。


    她咬咬牙,當了!


    這消息傳到沈舒柔耳中時,啼笑皆非。


    “一個醫女這般胡鬧,趙成安還要縱容,這將軍府怕是會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快沒落。”


    在這之前,必須要和離,否則還會殃及到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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