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淩風呆愣片刻,隨即反應過來,一雙眼睛驚恐地睜大,喃喃自語道:“這…… 這不會吧!開……閘放水!”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不可能,這瀾江是從蒼溪縣穿城而過的,他們不可能置整個縣城的人不顧啊!” 趙淩風仍然一臉難以置信,他使勁地搖著頭,否定著大家的猜測。


    “一個千萬人口的大城市,一個是十多二十萬的縣城,你是國家,你保誰?”秦臻皺著眉,神色凝重地問道。


    “如果這瀾江是從錦城穿過,上麵也許還會有所猶豫,可這不是,這裏離錦城距離很遠,影響不到錦城。”


    “憑什麽?”趙淩風的聲音有些嘶啞,帶著幾分壓抑不住的憤怒。


    “就因為我們這裏人少,就因為我們這裏不夠繁華,就要被舍棄嗎?這公平嗎?這他媽的公平嗎?”


    “我們就不是人嗎?我們的命就不值錢嗎?這是什麽道理?這是什麽世道?”趙淩風激動地大喊,那喊聲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砸在安靜和秦臻的心上,令人心顫不已。


    ……


    安靜眼見趙淩風雙眼猩紅,雙手緊緊握成拳頭,似有一股怨氣憋在心頭,隨時等著爆發。


    她趕緊上前勸慰道:“風子,你冷靜點,我們隻是猜測,也許事情沒有那麽糟糕……”


    “安靜,因為我們弱小所以就活該被拋棄,是嗎?”趙淩風似沒聽到安靜說的話,自顧自地問道,看向安靜的眼睛裏滿是悲涼。


    “……風子”


    安靜震驚住了,風子他,這是想到小時候的經曆了。


    秦臻也覺察到了趙淩風的異樣,連忙安慰道:“這些都隻是我們的猜測,清瀾水庫是國內數一數二的水庫,我們要對它有信心,還有上遊的暴雨也許已經停了。”


    他抱著慕笙走上前,拍了拍趙淩風的肩膀。


    “我沒事!”趙淩風倔強地轉過頭,目光投向飲水河。


    隨即三人都沒有再開口。


    慕笙雖然聽不懂,但隱隱感覺氣氛不對,緊張的摟緊了秦臻的脖子。


    大家看著麵前的飲水河不發一語,各懷心思,心緒隨著奔騰的河水,上上下下,久久不能平靜。


    但願一切都隻是猜測。


    安靜在心裏一邊默默祈禱著,一邊想著他們回去得好好商量商量,必須提前做好打算。


    ……


    然而,安靜的祈禱沒有奏效,大家的猜測很快應驗了,而且應驗的如此之快。


    快到就在下一刻,根本來不及打算。


    眼看著到了中午,一行四人正準備回家。


    他們沿著河道緩緩前行,心情因為剛剛的話題都顯得很低落。


    沒走多遠,就看到前方李虎從村口一路狂奔著跑了出來,腳步急促而慌亂。


    “秦哥,風哥,安姐!” 李虎大喊著朝他們跑了過來。


    “是虎子!”安靜看向朝他們奔跑而來的虎子,眼神中透著疑惑。


    李虎很快便跑到他們跟前,剛停下來就開始“呼呼呼”的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他雙手撐在膝蓋上,身子微微彎曲,汗水順著臉頰不停地流淌。


    “虎子,怎麽了?”安靜走上前,關切地問道。


    “開…… 會…… 我爸…… 讓我來通知……你們去村頭梧桐樹下開會。” 李虎氣喘籲籲地說道,他努力平複著呼吸,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就現在,立刻,馬上去!” 李虎馬上又補充道,眼神中滿是焦急。


    三人很快互相對視了一眼,隨即一起快步朝村口走去。


    “這麽急是有什麽事嗎?”安靜邊走邊朝著虎子問道,她的眉頭微微蹙起,心中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


    “我也不清楚,我爸突然叫我挨家挨戶通知!”李虎搖了搖頭,臉上也是一片茫然。


    “通知全村人開會?”安靜詫異道,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


    “對,上到 80 歲老人下到 3 歲稚童,除非躺床上不能動彈,否則都要去開會。這兒人應該都要齊了,你們我是最後出來通知的。”李虎一邊跟著他們快走,一邊說道。


    安靜心裏一陣心慌,她轉頭看了一眼秦臻和趙淩風。


    兩人臉色都不大好。


    秦臻眉頭緊皺,緊抿成一條線,趙淩風則是一臉的陰沉,牙關緊咬。


    想必他們都想到一塊去了。


    不一會兒,他們就到了村頭,來到了梧桐樹下。


    這棵梧桐之前在高溫天氣的肆虐下已經枯萎了,枝幹幹癟,葉片焦黃,大家都以為它已經死了。


    沒想到連日暴雨後,這段時間,現在竟然看到發芽了,那嫩綠的芽苞從幹枯的樹枝上鑽出,脆弱卻又充滿生機。


    12 月份,20 多度,它又活過來了。


    包括蒼龍山也開始看到點點綠色。那些若隱若現的綠色在灰褐色的山體間點綴著,像是大自然不經意間灑下的希望之種。


    擱往年這就是一大奇觀,但今年離奇的事太多,大家都麻木了。


    此刻,大梧桐樹下,熙熙攘攘的站滿了人。


    看來村裏30多號人都到了。


    村長李大樹臉色黑沉,像籠罩著一層厚厚的陰雲。


    他站在榕樹下砌的一圈石凳上,眉頭緊鎖,眼神焦急地掃過人群,嘴裏念念有詞,認真地清點著村子裏的人。


    安靜他們快步走上前去,融入到人群中。


    大家都在小聲地議論著,那細碎的聲音此起彼伏。


    “這是咋啦?突然叫咱們來。” 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者滿臉困惑,眉頭皺成了深深的 “川” 字。


    “不知道啊,莫不是有啥大事發生?” 一位中年婦女神色緊張。


    “是不是上頭又有啥新政策啦?” 一個年輕小夥子撓了撓頭,揣測著。


    “會不會是要給咱們發救濟物資?” 一個身材瘦弱的男子眼中閃過一絲期待。


    “別做夢了,哪有那麽好的事兒!” 旁邊的人立刻給他潑了盆冷水。


    “哎呀,別吵了,等村長說不就知道了!” 一位脾氣急躁的大叔大聲嗬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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