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這麽說?”


    “你這是怎麽了?”


    徐長安聽了甄輕煙的話,忽然擔心起來,他輕輕地拍了拍甄輕煙的肩膀。


    甄輕煙將頭抬起來,玉麵和徐長安的臉之間僅有二指的距離。


    一呼一吸,彼此可聞。


    “因為我的時間可能不多了!”甄輕煙看著徐長安,淒楚一笑:“可能,很快就要回輪了!”


    “為什麽?”徐長安的心裏一顫。


    甄輕煙道:“周天子斬天下龍脈,欠無數因果,上蒼震怒降落無邊懲戒。他的女兒周霓不忍心看著父親受苦,便以己身承受九世之苦來為周天子和周王室贖罪!”


    “我這一輩子,要承受的是顛沛流離之苦!”


    “細細算起來,第一世周霓,修為到了大乘期而陷入輪回!”


    “第二世周曉月,修為隻到了合體期,便陷入輪回!”


    “第三世桃花公主,最終止步煉虛!”


    “第四世最高修到化神!”


    “我是第五世,應該在元嬰期就要重入輪回了!”


    甄輕煙臉上帶著恐懼:“往後第六世我將隻能修到金丹,第七世築基期就要隕落,第八世止步於煉氣,第九世也隻是個普普通通的凡人。”


    “而元嬰是能夠溝通天地規則之力的起點,所以,從現在開始之後的四世,我將永遠沉淪,再無法想起自己是誰!”


    “我會忘記你!”


    “永遠想不起!”


    “所以你要答應我,日後慢慢修行路上,若是碰到了一個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一定要帶著女兒過來,讓我看一眼你們兩個!”


    “好嗎?”


    徐長安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問題,他心中猶如刀絞一樣的疼痛。


    他說:“我已經找到了棲身之地,我們有自己的國家了,我在燕國和齊國中間要了六郡之地,宋國可以複國了!”


    “師姐……不,娘子,請你不要這樣!”


    他緊緊地抱住甄輕煙。


    甄輕煙笑了笑,道:“你忘了我跟你說的了,我這一輩子,要受盡顛沛流離之苦。若是真的去了六郡之地享清福還如何受苦?若那樣,真的應該就是我輪回的開始了!”


    “這是我的宿命啊!”


    “等我走了,你再帶著子君去那裏吧!”


    “那……”徐長安感覺自己的呼吸都有些不通暢了,他問道:“你什麽時候會再次輪回?”


    “不知道!”甄輕煙道:“或許還有百年時光,也或許就在明日,也或許就在此刻吧,隨時都會來!”


    ……


    鶴園,一水對麵。


    沈洗脂和付念真看著黃鶴。


    二人的目光卻始終離不開徐長安和甄輕煙。


    付念真道:“師弟和師姐,真的是般配呢……”


    “是嗎?”


    沈洗脂回過頭,隔著這一片清水再次看了過去。


    入目但見春風拂綠水,柳條千萬層,徐長安立身在涼亭之中,甄輕煙則是輕輕地靠在他的肩頭,滿地桃花鋪就,落紅如雨。


    朝陽散射,那小小的涼亭的琉璃瓦上麵,似乎鍍了一層金。


    “是啊!”沈洗脂心中忽然一酸,道:“真的是般配呢!”


    ……


    衛君王宮之中。


    一道黑色的影子,忽然憑空出現。


    這是一名身材高大的秦國人。


    “見過衛君!”那人朝衛契拱拱手,問道:“徐長安已經到了,為什麽不動手?”


    衛契臉色淡然的看著這黑衣人,沒有回答。


    那人又道:“衛君,忘了對秦皇的承諾了嗎……秦皇已經答應了你,隻要你肯血祭,無論成功與否,你的後世子孫,將承襲衛君之位,永世不落!”


    衛契點點頭:“放心吧,我答應過秦皇的事情,自然會做到!”


    “不能等了!”黑衣人握了握手裏的長劍:“你也知道他是整個天下唯一的大氣運者,夜長夢多,遲則生變!”


    衛契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道:“徐長安是我小姨夫,他是子君的父親,今日他們父女兩個剛剛見麵第一天,能否寬容一下?讓他們多處一些日子,好盡享天倫之樂!”


    “不行!”黑衣人道:“徐長安來到衛國王宮的事情,剛剛屬下已經稟報了秦皇!”


    “秦皇說了,立刻動手,即刻血祭!”


    “這是秦皇給您的同心符!”黑衣人把一枚同心符給放在了衛君的桌子上。


    然後躬身離開。


    衛君打開同心符。


    上麵隻有一句話:“衛契,即刻動手!”


    六個字。


    字字如劍!


    衛契從儲物戒指之中拿出了一支箭!


    金色的箭。


    “吾兒,你在幹嗎?”


    忽然,屏風後麵出現了一個人。


    南子。


    衛契嚇得一跳:“母親,你怎麽在這裏?”


    南子臉色蒼白,道:“你別管我是如何在這裏,你告訴我,你要做什麽?”


    “你這是要害死子君和她父親?”


    撲騰!


    衛契直接跪了下來,道:“母親,我也是不得已!”


    “秦國已經出兵野王,韓國滅亡在即,韓將馮平獻計將韓國上黨九郡獻給了趙國,趙國接收上黨,秦國便出兵在上黨和趙軍對峙!”


    “母親,趙國何其強也?”


    “然而,這麽強大的趙國卻在戰場上節節敗退。趙將廉頗已敗了三陣,如今龜縮城池不敢外出應戰!”


    “我們衛國,沒有軍隊,沒有氣運!”


    “秦國一句話,我們就要亡國了啊!”


    “前段時間秦皇傳我去鹹陽,他對著天道立下了誓言,說隻要我幫他,無論能否殺得了徐長安,他都許我衛國日後延綿萬代……”


    南子氣憤的奪過衛契手裏的那一支金箭,狠狠地摔在地上,道:“你不能這麽做!”


    “不!”衛契搖搖頭:“母親,孩兒已經在秦皇麵前立下了天道誓言,今日徐長安不死,孩兒便死!”


    大殿中,死一樣的沉寂。


    衛契站起身,將地上的金箭重新撿起來放到手裏,淡淡的道:“母親,您聽說過,秦國的鎮國神器嗎?”


    南子沒說話。


    衛契繼續道:“秦國有一張弓,名為【無妄真弓】,傳說乃是仙界流落下來的禁器,還傳說,後裔曾以此弓射下九日!”


    “無妄真弓,一弓九箭!”


    “每殺一人,須祭一人!”


    “每開一弓,便損一箭!”


    “箭落必死,絕無幸免!”


    衛契將手裏的金箭高高的舉起,他仰起頭,眸光盯著這小小的箭:“無論他有什麽防禦法寶,都不可阻擋。便是有那傳說中的替死傀儡,也必死無疑!”


    南子渾身顫抖,臉色蒼白的退了三步:“吾兒,你呢……秦皇需要你做什麽?”


    衛契沒有看自己的母親,而是仍舊盯著那小小的金箭,道:“血祭衛契,殺徐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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