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有些驚訝地看著蔣耀年,不知道自己說案發的經過,這個渣男為何要淚流滿麵?


    難道是同情那個胖丫頭嗎?


    清荷輕聲問道:“蔣公子,你怎麽了?”


    蔣耀年不答。


    他望著外麵無邊的夜色,不知該如何跟這個對自己一點印象沒有的小姑娘解釋……


    清荷見他哭得十分傷心,便默默取出自己的手帕遞給了他……


    蔣耀年一愣,輕輕接過了手帕,然後一眼看到了清荷臉上的傷痕,不禁皺眉問道:“你的臉怎麽了?”


    清荷低聲道:“在公堂上被那個胖丫頭的娘打的……我說她害人不成自食惡果是老天給的報應,結果她就跟瘋了一樣撲過來打我……”


    蔣耀年沒有說話,過了半晌後才輕聲道:“當時鄭擇罡問你是不是蔣少夫人的時候,你為什麽要否認?難道看不出來他是忌諱我的身份想對你網開一麵嗎?”


    清荷默不作聲。


    她擔心自己在堂上承認了,萬一日後消息傳到這個渣男的耳裏,那豈不是百口莫辯?


    清荷不好意思實話實說,隻好紅著臉道:“我以為我們沒殺人,衙門審問清楚之後就會將我和世勳哥哥放了呢……誰知道那個狗官不知道怎麽想的,居然在公堂之上明目張膽地偏袒她們……”


    說到這裏,她真誠地看著蔣耀年道:“蔣公子,你能不能幫人幫到底,把世勳哥哥也保出來啊?”


    清荷已經看出來了,這個渣男雖然私德有些欠缺,但是身份地位並不低,至少能夠在英天府呼風喚雨!


    殺人這麽大的罪名,他居然能夠毫不費力地就將自己從監獄裏撈出來了,這得是多大的影響力才能辦得到啊!


    而且看樣子那個府尹還挺怕他的,在審案前再三跟自己確認是不是蔣少夫人,估計就是怕惹到麻煩。


    蔣耀年板著臉不出聲。


    清荷隻好又繼續懇求道:“雖然我們素不相識,但是能不能看在我外婆和你祖母的交情上幫幫忙?世勳哥哥真的是無辜的,一切都是因為那個李氏在血口噴人,府尹又不辨是非……如果需要花錢疏通關係的話,你盡管開口,我們帶著盤纏呢……”


    聽著她一口一個我們,蔣耀年的臉色更難看了!


    他下車後轉過身來,雙眼炯炯有神地看著清荷道:“如果他是我老婆的親戚,不用你開口,我也自會盡力幫忙!可是你為了避嫌,在大堂上都要竭力跟我撇清關係!那我又憑什麽要幫你這個忙呢?你那個沒有血緣關係的表哥現在是人命案的重要嫌犯,你該不會以為隨便說兩句好話,我就四處托關係去幫你撈人吧?”


    說完,他便轉身走了。


    清荷望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心裏十分為難……


    自己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隻有這個唯一說得上話的人脈,如果他都不願意幫忙的話,那世勳哥哥肯定會死在牢裏的……


    既然那個李氏能買通獄卒去女監和自己見麵,那肯定也能花錢讓獄卒在世勳哥哥的飯菜裏下毒!


    清荷一想到嚴世勳好心送自己回來,結果卻喪命於此,便不禁絕望又無助地哭了起來……


    微風拂過,夜色如水,這原本是一個美好的夜晚,可是清荷卻一點也感覺不到,隻覺得焦慮又彷徨……


    忽然,不遠處一團光亮緩緩移了過來。


    清荷趕忙停止了哭泣,以為是渣男回心轉意了。


    結果等到走近之後一看,原來是四個丫鬟提著燈籠過來了。


    星兒笑道:“姚姑娘,老夫人派我們來接您回去休息!”


    清荷想用手帕揩掉臉上的淚痕,可是一伸手卻摸了個空,然後怔了一下,才想起來,手帕已經送給那個渣男用了。


    她胡亂用手在臉上抹了兩把,然後清了清喉嚨道:“走吧。”


    深夜。


    蔣耀年坐在書房裏,默默對著麵前的那塊手帕出神……


    手帕上麵繡著一枝晚風中的荷花,亭亭玉立,嬌豔動人,旁邊提著一句孟浩然的詩句:荷風送香氣,竹露滴清響。


    過了半晌,蔣耀年心情沉重地歎了口氣!


    這個小姑娘自幼被家人嗬護長大,受盡了寵愛,結果到頭來卻兩次失憶,受盡了生活的苦楚……


    先是險些被賣去做暗娼,然後又辛苦賺錢養活一家五口,好不容易嫁給了自己之後,還沒到一年就失蹤了!


    回來後不但臉上留了一道傷疤,而且還失了憶,老天對她也未免太苛待了一點……


    過了良久後,蔣耀年站起來走到門口吩咐道:“明天一早去一下孟府,讓孟紀飛查一下茶樓中毒的案子!”


    ……


    翌日。


    吃早飯的時候,蔣老夫人有些驚訝地問道:“清荷,你的眼睛又怎麽了?”


    老太太沒想到,昨天短短一天,就發生了這麽多事,不僅嚴公子被衙門扣下成了殺人嫌犯,就連孫媳婦也險些受連累,而且臉上還受了傷。


    誰知今天一早,眼睛又紅腫了起來,看起來十分可憐。


    蔣耀年聽後,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對麵的清荷,心裏明白她是因為擔心那個沒有血緣關係的表哥,所以才哭紅了眼睛……


    他皺了一下眉,沒有說話。


    蔣老夫人歎了一口氣道:“唉,傻孩子!遇上事兒就解決事兒啊,光哭有什麽用?你放心,世勳的事我們絕對不會坐視不管的!”


    清荷聽後,眼淚又流了下來……


    “唉,你別哭啊!”


    蔣老夫人趕忙掏出帕子幫她擦眼淚,柔聲安慰道:“先不要哭!案子不是還沒判呢嗎?讓年兒去打探打探,能重新審理的話最好,實在不行的話,想辦法運作一下,看能不能把人撈出來……世勳這孩子也是可憐,無緣無故地攤上了人命官司!”


    蔣耀年忽然開口道:“恐怕不行!”


    蔣老夫人和清荷同時抬頭驚詫地看向他!


    蔣老夫人驚訝地問道:“為什麽?”


    蔣耀年淡淡地道:“清荷出來以後,他就成了唯一的嫌犯,英天府是絕對不會輕易放他走的。”


    清荷震驚地瞪大了眼睛,嘴唇翕動了幾下,沒說出來話……


    蔣老夫人蹙眉道:“那有什麽辦法沒有?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世勳這孩子受冤枉背鍋吧?到時候我怎麽跟他祖母交代啊!”


    蔣老夫人說到這裏時不禁埋怨道:“唉,年兒你也是的!既然都去衙門了,怎麽不將世勳一塊兒撈出來啊!”


    蔣耀年言簡意賅地道:“府尹不敢把兩個人同時都放了!”


    蔣老夫人驚詫地道:“啊,這是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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