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們又將掌事太監拖了出去,嚇得小鳳在一旁渾身哆嗦著不敢說話!


    皇帝冰冷的目光又看向了她,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小鳳慌忙“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道:“回陛下,奴婢……叫小鳳……”


    皇帝疑惑地看著她道:“你渾身抖什麽?”


    小鳳伏在地上一邊極力控製著不讓自己顫抖,一邊回話道:“奴婢……有些害怕……”


    皇帝忽然換了一副麵孔,語氣溫和地道:“你怕什麽?你跟剛才那幾個欺下媚上的奴才不一樣,雖然年紀不大,可是心地卻比她們好多了!對於你這樣有良心的人,朕要獎勵!從即日起,你就是梧桐閣的掌事宮女了,負責貼身照顧清荷,無論她有什麽要求,都盡量去滿足,不必來回朕!”


    小鳳倉皇地抬起頭來,小心翼翼地提醒道:“皇上,奴婢隻是一個粗使的小宮女,離掌事宮女差著好幾個等級呢……”


    皇帝一擺手,不耐煩地道:“朕說你是,你就是!叩頭謝恩吧!”


    小鳳嚇得不敢再說,忙叩頭道:“是!”


    ……


    梧桐閣的臥室裏,床幔低垂,香薰繚繞。


    清荷躺在床上又做夢了,她夢見了自己和母親分別時的場景……


    桐城一所豪華的庭院內,一個美貌的貴婦人匆匆將手裏的包袱塞給了清荷,低聲叮囑道:“清荷,你趕快從後園走!一直跟著那些逃難的人到前麵的虞城去,我和外婆會趕過去與你在那裏匯合!快走!”說完不容分說便將清荷推了出去!


    年幼的清荷隻好哭著離開了家……


    一路上到處都是災民和沿途乞討的人,清荷在離家前雖然換了一身樸素的衣裳,也沒有戴任何珠翠首飾,可是那些人看她的眼神還是十分驚詫,人人均心裏納悶兒:在這兵荒馬亂的年代,怎麽會有一個如此美貌的少女獨自逃難?


    為了避免被壞人盯上,清荷隻好用破布將頭包起來,僅露出兩隻眼睛在外麵,又換了一身破衣裳,並用泥汙塗了手和臉,拿了根棍子當拐棍兒,並在走路的時候彎腰駝背,一副害了風寒的樣子,還時不時咳嗽兩聲,猛一看會讓人以為是個病怏怏的瘦弱老太太……


    這一日她來到了市鎮上,中午的時候,想去飯鋪兒買點吃的,卻一眼看到路旁有人在賣兒鬻女,牆根兒下跪了十來個灰頭土臉的窮人,均是麵黃肌瘦衣衫破爛的樣子。


    這一路來這樣的場景看得太多了,清荷便低著頭準備走過去……


    誰知忽然聽到一個沙啞的聲音哭喊道:“娘!娘!你怎麽了?”


    清荷不由自主地往旁邊看了一眼:隻見地上躺著一個渾身補丁摞補丁的窮苦婦人,旁邊有一個大腦袋歪脖子的小姑娘在拚命扯著嗓子大叫,聲音十分刺耳!


    清荷本不想管這事,但是從小飯鋪買完飯出來的時候,還是情不自禁地分給了那對可憐的母女一點兒。


    這讓旁邊的那些人眼睛也都亮了起來!


    這些人紛紛一起眼巴巴地看著清荷,伸著髒兮兮的手道:“行行好,也給我們一點吧?”


    清荷被嚇了一跳,轉身就要走,結果卻被那個大腦袋歪脖子的小姑娘一把抱住大腿說:“好心人不要走!求求你救救我和我娘吧!”


    正當夢到這裏時,清荷忽然猛地被驚醒了!


    她茫然地睜開了雙眼,一眼看到床前坐著一個高大的身影,便迷迷糊糊地道:“娘……”


    那人轉過身來,低聲問道:“醒了?”


    清荷仔細看了一眼對方,赫然這人發現居然就是皇帝!


    嚇得她趕忙掙紮著坐了起來,縮進床角裏十分警惕地看著他……


    皇帝淡淡地笑了一下,溫和地問道:“你是做噩夢了麽?怎麽在夢裏一直叫娘?”


    清荷沉默不語。


    皇帝看著她驚魂未定的樣子,輕聲道:“朕已經將那些欺君罔上的宮女和太監全都殺了!以後不會再有人敢欺負你了,無論你想要什麽,都可以告訴小鳳,朕已經將她提拔為梧桐閣的掌事宮女了。”


    清荷抬起頭看著他,輕聲說道:“我想回家。”


    “什麽?”皇帝聽完後一愣,隨即皺眉道:“回家?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了!朕準備封你做貴妃……”


    清荷嚇得當即瞪大了眼睛重複道:“貴妃?”


    皇帝點了點頭道:“嗯,如果你將來可以為朕誕下皇子或者公主的話,那朕就封你做皇後!立你生的孩子做太子!”


    清荷震驚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眼前這位皇帝雖然英俊儒雅,保養得體,可是感覺至少也比她爹年紀大了……


    清荷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嫁給一個年紀可以做她祖父的男人!


    她低垂雙睫,沉默不語。


    皇帝見她不出聲兒,還以為她一時歡喜過頭兒沒有反應過來,便溫和地說道:“朕說話算數!因為你不是華率國的人,恐怕大臣們會反對立你為後……但是朕打算一步一步來,先讓那個富商席長遠收你為義女,然後再送你進宮做秀女,一年後就封你做貴妃,這樣一步一步來就名正言順多……!”


    清荷抬頭看著這個喜怒無常的暴君,感覺自己可能無法活著回去和母親外婆團聚了!


    ……


    從此以後,皇帝下了早朝就經常到梧桐閣來。


    由於有了前麵宮女血淋淋的例子擺在那兒,後來這些太監宮女們各個兒都十分聽話乖巧,對清荷侍奉得無比盡心!


    朝中也開始流傳出皇帝獨寵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打算要立她為貴妃的流言來……


    隻有清荷臉上的愁色一日深過一日,整天懶洋洋地坐在廊下發呆。


    小鳳私下偷偷不解地問道:“姚姑娘,難道你不想當貴妃娘娘嗎?”


    清荷沉默了片刻之後,喃喃說道:“我想回去,回到順照國去……母親和外婆還在虞城等我……”


    小鳳歎了口氣道:“奴婢覺得,皇上是不會放你回去的……宮裏那麽多的美女,還從來沒看他對哪個妃子特別恩寵過……哪怕是娘家最有權勢、最漂亮的雲妃,皇上也從來沒有說過要封她做貴妃!可是卻唯獨打算封你做貴妃,這份恩寵和深情真的是後宮罕見……”


    清荷苦笑著搖頭,默默在心裏說道:“不,他不是對我深情!他是對少年時期那個愛而不得的白月光深情……”


    小鳳又問道:“姚姑娘,那你喜歡皇上嗎?”


    隻聽不遠處傳來一個女子嘲諷的聲音道:“她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麽可能不喜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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