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耀年蹙眉道:“嚴重嗎?”


    大夫忙道:“幸好公子送來的及時,尚可治得!”


    說著便從身後的櫃子裏取出一個瓷罐子來,用銀匙從裏麵挑出一點藥膏喂給“太白”,然後對蔣耀年道:“公子將它帶回去,除了清水之外,什麽都不要喂,等它將嗉子裏的東西吐幹淨了,再靜靜的餓幾頓,吃點觀音草之後,差不多就沒什麽事了……”


    蔣耀年聽了這才放下心來,溫文爾雅地道:“好,有勞了!”說完拎著籠子便走了。


    侍衛遞上一錠金子。


    大夫先是一驚,然後感激涕零地道:“公子太客氣了,哪裏用得著這麽多……”


    前幾天有人來找他,問他有沒有什麽辦法讓一隻鸚鵡生病,但又不至於送命。


    他給出了方法之後,對方賞了他十兩銀子。


    本來這就已經夠歡喜的了,沒想到今天帶著鸚鵡來看病的這位公子更大方,直接給了一錠金子!


    大夫暗暗在心裏琢磨道:“也不知這位公子家裏還有沒有其他寵物……要是每個月都能碰上這樣一個主顧,那我的買賣就不愁了。”


    ……


    蔣耀年拎著籠子出來之後,發現自己的馬車旁站著一個人。


    不是別人,正是剛才那名沒錢給鳥看病的少女。


    少女見他出來後,走上前來深施了一禮,“多謝公子!”


    蔣耀年點了點頭,然後上了馬車。


    那名少女說道:“公子為人慷慨,還和夫人救過小女子的命!小女子心中十分敬服,願意隨公子一起回到府裏,做一個灑掃庭除養花喂鳥的婢女。”


    蔣耀年皺眉看了她一會兒,忽然一下想起來了……他和清荷有次在酒樓吃飯的時候,確實曾經無意中救過一個被惡少霸淩的姑娘,隻是那時並沒有發現她和清荷長得像。


    並且蔣耀年感覺,這個少女並不像表麵看上去的那樣簡單,便淡淡地道:“不用了!我家裏的婢女很多,不需要人手。”


    說完便命令車夫道:“走吧!”


    車夫一揚鞭子,馬車便走遠了。


    金鈴兒目光幽怨地望著遠去的馬車,心情十分複雜……


    她沒想到蔣耀年如此機警冷淡,自己又一次失敗了!


    回去後,當她以為自己又一次會被罵時,沒想到嘉卻妃一反常態地吩咐道:“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自有辦法!”


    金鈴兒驚訝地道:“娘娘,難道還有別的辦法嗎?”


    嘉妃輕描淡寫地道:“這你不用管,我自有安排!”


    ……


    蔣耀年回府後,遵照醫囑將“太白”餓了幾頓之後,又喂了它一些觀音草。


    過了兩天,這個人來瘋的小家夥果然恢複了一些元氣,不再像前兩天那麽蔫頭耷腦的了。


    蔣耀年心裏十分欣慰,命人將籠子掛在書房的廊下。


    每當處理公務累了的時候,就走出來逗逗它解悶兒,反複教它念一句話:“清荷,海枯石爛,此生不渝!”


    太白十分聰明,重複了幾遍之後,就學會了。


    每次隻要看見蔣耀年從外麵回來的時候,就會主動跟他對暗號:“清荷,海枯石爛,此生不渝!”“清荷,海枯石爛,此生不渝!”


    蔣耀年每次聽後都會十分開心,按照慣例獎勵它一小把葵花子。


    這天,他正在書房裏看書,侍衛進來回稟道:“公子,少夫人的貼身丫鬟霞兒說有事要跟您匯報。”


    蔣耀年抬起頭來,說道:“讓她進來。”


    “是!”


    侍衛轉身出去了。


    片刻之後,霞兒從外麵輕輕走了進來。


    蔣耀年蹙眉問道:“你找我有什麽事?”


    霞兒不語,直接走到書案跟前“撲通”一聲就跪下了,叩頭道:“年少爺,少夫人臨走的時候,曾經交代奴婢一件事情……”


    蔣耀年皺眉問道:“什麽事情?”


    霞兒默默從袖子裏麵取出一支紅寶石的梅花簪子來,雙手托著說道:“這是少夫人臨走時,讓奴婢交給您的……她說讓您忘了她,不要再找她……”


    “什麽?”


    蔣耀年大吃一驚,雙眼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來……


    他走過去將那隻簪子接過來,仔細看了看之後,確實是自己當初送給清荷的那支!


    蔣耀年沉吟片刻之後,忽然臉色一沉,厲聲道:“那你為什麽直到現在才告訴我,清荷現在在哪裏 !”


    霞兒驚慌失措地連連叩頭道:“奴婢有罪!少夫人說她要先去姑蘇住上幾個月,然後再到金陵找個安靜的地方,和自己真正喜歡的人共讀餘生……”


    蔣耀年神色微變,但很快又恢複了淡定,冷冷地問道:“是誰教你這樣說的!”


    霞兒的臉上先是在一刹那閃過一絲慌亂,然後很快又鎮定下來,哆哆嗦嗦地解釋道:“是……少夫人……讓奴婢這樣說的!否則的話,奴婢也根本不可能有這支簪子啊?”


    蔣耀年站了了起來,走到她的麵前,目光冷冰冰地盯著她道:“你最好說的是實話!否則的話,一旦讓我查出來,就送你到黃土坎和萍兒一起作伴去!”


    黃土坎是一座監獄,關押在裏麵的犯人很少能活著出來,霞兒嚇得伏在地上渾身顫抖著著低聲道:“是!”


    蔣耀年聲音冷峻地道:“這件事不許和任何人說,知道嗎?”


    “是,奴婢知道……”


    “出去吧!“


    霞兒小心翼翼地從地上爬起來,然後轉身退了出去。


    來到外麵後,她才戰戰兢兢地鬆了一口氣,不知道以後會如何。


    ……


    書房裏,蔣耀年拿著那支簪子,反複仔細觀看……


    這確實是自己那天和清荷一起去買的,沒想到卻被她在臨走的時候,退了回來……


    蔣耀年難過地閉上了眼睛,默默在心裏反複想自己是不是做錯了,該不該告訴她那件事情的真相?


    還有,跟她一起逃走的那個男人究竟是誰?難道真的是李家的那個庶子?


    清荷跟他又不熟,怎麽會和他一起私奔呢……


    一想到這裏,蔣耀年的心裏漸漸變得憤怒起來,他厭惡那個小白臉,也討厭清荷為何會這樣做!


    過了片刻後,蔣耀年拉開抽屜,將那支紅梅花簪子扔了進去,然後站起來離開了書房。


    他來到馬場,換上裝束後,在大半夜騎著“禦風”開始沿著馬場一圈一圈地瘋跑了起來……


    直到快到未時的時候,才大汗淋漓筋疲力盡地回到了書房,倒頭就睡。


    ……


    翌日。


    天亮後,侍衛來到上房回稟道:“老夫人,公子昨天夜裏騎馬出了汗之後,又在回去的路上被冷風一吹傷了風,現在燒得十分嚴重……”


    蔣老夫人聽後,皺眉歎了口氣道:“唉,去派人把大夫請來吧!”


    “是!”


    心臨島書房內,蔣耀年躺在床上蓋著三床棉被,緊閉雙眼,燒得滿麵通紅,嘴裏喃喃道:“我們不是說好了要一起白頭偕老的嗎……”


    迷迷糊糊中,他感覺那個小姑娘從外麵走了進來,來到床邊坐下,伏在他的胸前道:“蔣公子,我從來沒有說過不要你啊……”


    蔣耀年閉著眼睛如釋重負地道:“嗯,我們不是說好了要海枯石爛,至死不渝的嗎……”


    就聽清荷輕聲道:“嗯,是這樣的!”


    蔣耀年欣慰地抱住她問道:“那你還會離開我嗎?”


    “我怎麽會離開你呢?除非是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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