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耀年無意中一抬頭,發現窗前放著一架繡了一半的紗屏。


    他站起身走過去一看,隻見紗屏上繡著雪後的山景,皚皚白雪籠罩在連綿起伏的青山上,鬱鬱蔥蔥的樹木和綻放的山梅花點綴其中,半山腰一座雅致的院落裏堆著兩個雪人,一對璧人站在簷下,互相充滿愛慕的凝視著對方……


    蔣耀年當即心頭一震,凝神細看,發現雪人的身上還刻著四個字:海枯石爛。


    另外一個雪人上的字跡還沒繡完,可是上麵依稀可以看出被淚跡浸染過的痕跡……


    蔣耀年知道,這時清荷應該已經發現了那件事,然後在回憶起兩人對著雪人發誓的甜蜜時光時,忍不住哭了……眼淚也滴在紗屏上,留下了深深淺淺的幹涸痕跡。


    蔣耀年對著紗屏默默出了一會兒神之後,熄滅燈火,輕輕轉身走了出去……


    ……


    半夜三更時分,靖王府東北角的一處樹林裏,幾條黑影正在悄無聲息地挖著一個深坑。


    待到坑挖的差不多了之後,幾個人將地上的一個黑布口袋用力拋進了深坑裏,然後填滿土之後又在上麵壓上了幾塊大石頭。


    一切都辦好之後,幾個人扛著鋤頭悄悄消失在夜色裏,領頭兒的那個人則一路七拐八拐來到了凝露苑內。


    早已在門口等候多時的丫鬟冰穗領著他走進了客廳裏,靜瑩站在窗前欣賞著外麵的夜色,柔聲問道:“怎麽樣,都辦妥了嗎?”


    那人恭敬地說道:“請郡主放心!一切都辦妥了!”


    靜瑩轉過身來,衝著他嫣然一笑道:“好!程員外,這次多虧你了!不過你放心,我答應你的事也一定會幫你辦妥的!”


    程鶴立躬身道:“有勞郡主了,小人不勝感激!”


    “員外無需多禮,以後咱們就是自己人了……”


    “是!”


    程鶴立告退之後,靜瑩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盡管去查吧!


    就算他們現在把京城翻一個底兒朝天,也絕對不會找到那個小村姑兒的!


    ……


    翌日。


    清晨,嘉妃坐在梳妝鏡前,宮女錦瑟和杜鵑小心翼翼地幫她整理著發髻,金鈴兒低著頭一聲不吭地跪在一旁……


    半晌之後,錦瑟小聲道:“娘娘,好了。”


    嘉妃對著鏡子左右端詳了一下,然後笑道:“好了,你們下去吧!”


    “是。”


    兩名宮女悄悄退了下去。


    嘉妃轉頭看向跪在一旁的金鈴兒,輕聲道:“這是你的最後一次機會了,明白嗎?”


    “是,奴婢明白!”金鈴兒恭恭敬敬地答道。


    “如果仔細看的話,你和那個小姑娘長得並不一樣,但是如果再打扮打扮的話,那就有七八分了……”


    嘉妃說到這裏時,不禁仔細端詳了一會兒金鈴兒的臉龐,然後滿意地笑道:“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來區別!如果你運氣好的話,說不定以後就可以取代那個小姑娘了……”


    金鈴兒忙叩頭道:“奴婢不敢!奴婢乃一介罪臣之女,怎敢配有如此的妄想……”


    嘉妃溫柔地道:“這沒什麽的!阿年雖然對那個小姑娘一往情深,但是人死了,他終究是要續弦的!到時候你想辦法懷上孩子,祖母說不定就會給你一個身份了……”


    “奴婢不敢妄想有如此的福分,隻要能夠救出爹爹的話就心滿意足了!”


    “你放心吧!如果你成了蔣少夫人,到時候你爹的事就有指望了……不過,你要防著一個人!”嘉妃說到這裏時,語氣變得冷酷起來,警告道:“靜瑩一直對這個位置勢在必得!如今見你擋了她的道,肯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對付你的,到時候是福是禍,就全靠你自己了……”


    金鈴兒重重叩了一個頭說道:“多謝娘娘的提醒!奴婢一定會謹記在心的!”


    “好,去吧!從今天起,你就再也不能回宮了,我在離平樂街不遠的地方幫你租了一套宅子,以後你就住在那裏吧。”


    “是!”


    ……


    蔣府。


    蔣耀年獨自坐在書房裏,陷入沉默之中。


    一連幾天過去了,可是依然沒有任何結果!


    清荷仿佛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裏。


    連同和她一起失蹤的還有李家那個二公子,如果蔣耀年不是認識李劍的話,肯定會以為這兩個人是一起私奔了。


    可是清荷為什麽要跟這個人見麵呢?兩個人究竟談了什麽?


    蔣耀年煩躁地按壓著眉頭,心頭籠罩著一層疑雲。


    侍衛走進來道:“公子,英天府派人來說,在郊區的一個水渠裏發現了一具無名女屍。”


    蔣耀年錯愕地抬起頭,“什麽!”


    侍衛道:“府尹說請您過去看一下。”


    “趕緊備車!”


    蔣耀年馬上站起來離開了書房。


    ……


    一個時辰後,一行人等來到了郊外的一條水渠內。


    此時已是寒冬天氣,水渠早已幹涸,出事地點被一大群官兵和衙役圍了起來。


    附近還聚集了一群看熱鬧的村民,都在小聲紛紛議論著。


    府尹看到蔣耀年從 馬車裏下來時,趕忙帶著人迎了上去,小心翼翼地道:“卑職一收到消息,就趕忙派人去稟報了公子……”


    蔣耀年蹙眉問道:“人在哪裏?”


    府尹忙道:“在這裏,在這裏……”說著便在前麵帶路,領著蔣耀年等一行人來到了水渠邊上。


    官兵們紛紛讓出來一條路,隻見地上躺著一具女屍,身上蓋著白布。


    府尹在一旁解釋道:“是附近的村民發現的,雖然臉已經被砸爛認不出模樣兒來了,可是從衣著打扮來看,不像是村裏的姑娘,倒像是有錢人家的小姐太太,所以就通知了地保……”


    地保在一旁歎道:“唉,死狀太慘烈了!也不知有什麽仇怨,臉都被石頭砸爛了……從身材來看是一個挺苗條的姑娘,年紀也不大,細皮嫩肉的,戴著一身的首飾……”


    仵作上前去揭白布,蔣耀年忽然感覺自己的心跳瞬間加快,雙手也抑製不住地微微顫抖著!


    他難過地閉上眼睛,將頭扭到一邊去……


    過了好久,才輕輕轉過頭來,睜眼一看,發現地上躺著一具頭部血肉模糊的女屍!


    頭發散亂,頸部有一道明顯的勒痕,臉上的血跡早已經幹涸……


    雖然臉部已經完全被砸得血肉模糊,無法辨認,但是從身量上看和清荷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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