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宅。


    靈堂懸掛著白幔,貢台前擺著貢品香燭。


    清荷一身素服守在弟弟靈前,頭暈暈沉沉的,眼睛又紅又腫,可是卻不肯回去休息。


    丫鬟霞兒和雲兒上來勸道:“少夫人,您回去歇歇吧,都已經守了一天了,身體會吃不消的……”


    清荷搖了搖頭,沙啞著嗓子道:“不,承祖一個人在這裏躺著會害怕的,我要在這裏陪著他……另外他死的這樣不明不白,也許走之前有什麽話要對我說……”


    丫鬟見勸不過,隻好在一旁陪著。


    這時門外一陣夜風吹了進來,把火盆裏的餘燼點亮了,瞬間“呼”的一下把幾張沒燒盡的紙錢給點燃了,嚇了眾人一跳,都感覺一陣侵肌裂骨的寒氣撲麵襲來,紛紛勸道:“少夫人,靈堂裏風大,您還是回去休息吧,這裏有我們輪流守著呢。”


    清荷感覺一陣頭暈,忙喘著氣扶著霞兒的手站了起來,來到弟弟的棺材前一看,忽然發現承祖的左手仿佛有些不對勁……


    他的手指緊緊蜷縮著,好像手心裏藏著什麽東西……


    清荷以為自己頭暈眼花導致的,忙仔細又看了一眼,發現果然如此!


    她在心裏默念道:“難道是承祖臨走前藏了什麽東西在手裏嗎……”


    她大著膽子去掰弟弟的手,結果展開一看,什麽也沒有……不對,手心裏用醬汁寫了三個字!


    字跡雖然寫得歪七扭八,看著有些模糊不清,但是清荷仔細辨認了一下後發現,好像寫得是大頭魚三個字!


    清荷暗暗在心裏琢磨道:“難道弟弟的死跟這三個字有關?


    白天仵作來查過後發現,姚承祖中的是一種叫做波羅金花的西域花草之毒,服下去後會眼冒金星,產生幻覺,並手腳抽搐痙攣,五髒六腑劇烈疼痛不止,最後印堂發黑,氣絕身亡。


    但是這種毒藥很少見,提煉加工也非常麻煩,京城之中種植西域花草的人並不多,一共有三家,分別是斜街藥鋪的掌櫃劉麻子,妙手神醫蘇大夫,還有就是鎮國公府的側夫人也有個園子專門種植各種奇花異草。


    清荷心想,會不會是那天吃的飯菜裏有大頭魚,凶手將毒藥下在了飯菜裏,所以弟弟中毒後才蘸著醬汁寫了這三個字?或者線索跟大頭魚有什麽關係?


    在經曆了過度的驚嚇和傷心之後,一天水米未進的清荷此刻終於支撐不住暈倒了……


    翌日。


    當清荷再次悠悠醒轉的時候,隱隱約約感覺到床邊好像坐著一個人。


    她緩緩睜開眼睛一看,發現原來是蔣耀年。


    她沙啞著嗓子問道:“有什麽線索了嗎?”


    蔣耀年輕輕撫摸著她蒼白的臉龐柔聲道:“你先不要想這些事情,先把身體養好要緊,一切都有我呢。”


    清荷聽完眼淚又流下來了,哽咽道:“可是弟弟的事一天不查出真相,我一天都無法安心,一閉上眼就想起他的樣子來……”


    蔣耀年猶豫了片刻之後,開口說道:“現在已經查出來,那天去送飯的人是冒名頂替的,具體是誰派去的不清楚,但是聽說是個綽號叫大頭魚的魚販子……”


    清荷馬上驚聲道:“大頭魚?”


    蔣耀年看著她道:“你認識?”


    清荷焦急地一把抓住他的手道:“弟弟臨死前曾經在手心裏寫下了這個名字,看來殺他的人就是這個叫大頭魚的魚販子!咱們快點去報官,將他抓起來審問,肯定就能知道是誰派他來的!”


    蔣耀年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交給我吧,這兩天你先好好休息,等到查出一些眉目來我再告訴你。”


    清荷抓起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輕聲道:“嗯,一定要抓到凶手為弟弟報仇……”


    “嗯,你先好好休息吧,我現在出去一下。”蔣耀年站起來離開了別院。


    他來到二門外,上了馬車,“去孟府。”


    “是。”


    馬車一路來到孟府門前,侍衛上前去叩門,裏麵出來一名管家將蔣耀年領了進去。


    來到客廳後,孟紀飛先是客氣地請他坐下,讓仆人上茶。


    過了一會兒後,才有些為難地蹙起眉頭道:“蔣公子,你讓我查的那個人有下落了,可是事情恐怕有些難辦……”


    蔣耀年看著他,不說話。


    孟紀飛緩緩道:“據我手下的人說,這個魚販子以前是在靖王府後廚打雜的,後來不知怎麽被趕了出來,現在靠給東昌樓送魚為生,而且最近也一直藏在那裏不敢露麵……”


    蔣耀年沉默半晌後冷冷地道:“殺人償命,我要你把他弄出來交給我!”


    “可是,這樣做恐怕會有些麻煩……既然東昌樓敢包庇他,那就說明他們這件事肯定脫離不了關係,萬一到時候牽扯出來嘉妃……”


    蔣耀年站了起來,語氣十分冷淡地道:“無論這件事跟誰有關,殺人都要償命!”


    孟紀飛凝視他片刻,輕聲道:“好吧,既然這樣,我馬上派人去抓人,然後送到你府裏。”


    “不,就由你們直接審問好了!審出結果後告訴我。”


    孟紀飛輕輕歎了一口氣,走到門外,叫過心腹來吩咐道:“帶人去東昌樓,把那個魚販子抓起來送到天牢裏去,再讓慕金良審問一下,看看是誰在幕後指使他下的毒。”


    “是!”


    ……


    東昌樓內,夥計正在門口招呼主顧,忽然衝進來一夥身著便衣的暗影衛,不由分說便將他架起來問道:“掌櫃的在哪裏?”


    夥計登時嚇得魂飛魄散,忙結結巴巴地道:“在……在後麵……”


    “帶我們去!”


    夥計被迫領著那群人來到了後堂,指了指一間緊閉的屋門道:“就在裏麵……”


    其中一名暗影衛拎著他來到門口,低聲命令道:“把門叫開!”


    夥計隻好依言伸手叩了叩門,顫聲道:“掌櫃的,有……有人來找你……”


    裏麵傳來一句:“誰啊?”


    “你開門就知道了。”


    不一會兒,房門打開了,出現一個矮胖的中年人皺眉道:“誰……”


    剩下的話還沒說完,幾名暗影衛就一擁而入,將他控製了起來,問道:“那個叫大頭魚的魚販子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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