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府。


    深夜,蔣耀年獨自坐在書房拆看一封書信。


    但他看著看著眉頭不禁皺了起來,將書信湊到燭火旁點著之後,扔到了一旁的空膽瓶裏,然後提起筆刷刷刷寫了一封回信,封好裝進信封裏,又喊過外麵的侍衛來,將信交給他,“連夜快馬送到獨樂鎮去!”


    “是!”


    侍衛接過書信,轉身離去……


    與此同時,之前奉命前去樂平街調查的錢義從外麵急匆匆走了進來。


    他單膝跪地向蔣耀年行了個禮,然後抬頭向蔣耀年回稟道:“公子,在您和老夫人去墨屏山進香的那幾天,樂平街那邊確實出了事!”


    “哦?”


    蔣耀年聞言從書案前抬起頭來,蹙眉問道:“出了什麽事?”


    侍衛站起來,走到他的身旁,低低地說道:“據在姚姑娘房裏伺候的孔嬤嬤說,有一天姚夫人突然將她們幾個人全都放了假,結果第二天回去後,就聽其他伺候的人說,前一天夜裏有個歹人半夜摸黑進了姚姑娘的房間……”


    錢義說到這裏時,不由得停頓了一下。


    蔣耀年英俊的麵孔上隱隱露出一股凶悍之氣,聲音冰冷地吩咐道:“繼續說下去!”


    “是!據那些人說,她們進去後並沒有看見那個歹人,隻看見姚姑娘一個人嚇得瑟瑟發抖坐在床上,看情形明顯是跟人撕扯過,頭發都亂了,扣子也開了一個,可是姚夫人問都沒問,就上去一口咬定是姚姑娘勾結奸夫,敗壞門風!


    不管姚姑娘怎麽解釋,姚夫人都一口咬定是姚姑娘行為不檢點勾結情夫造成的!並揚言要告訴您和老夫人。


    恰好那幾天您不在,丁忠說姚姑娘曾經想到府裏來,後來聽說您不在,就改去了微月巷一個主顧家裏。”


    蔣耀年的眸底閃過一絲陰冷,冷冷地吩咐道:“你去把明泰給我找來!”


    ……


    翌日,姚宅。


    中午時分,廚房做好了午飯之後,兩個小丫鬟拎著食盒向後院走去。


    自從發生那件事以後,清荷就沒跟李氏和碧蓮一起在客廳吃過飯,都是讓人送到房中自己單獨吃,今天也不例外,兩個丫鬟一路來到後花園。


    來開門的是姚芙蓉,從她們手裏接過食盒,然後拿回屋裏揭開盒蓋一看,裏麵放著一碟芙蓉雞片,一碟香露醉魚,一碟油爆雙脆,一碗香酥鵝脯,一碗碧羹蝦丸湯,一碗火腿蒸豆腐,另外有兩碗白米飯。


    姚芙蓉盛好湯,擺好匙箸, 喊清荷過來吃飯:“大姐,等會兒再幹活兒吧,先過來吃飯了,今天的飯菜不錯呢!”


    說罷她就夾了一塊香酥鵝脯丟進嘴裏,一邊大嚼邊稱讚道:“真不錯,又香又脆!”,接著又舀了一口碧羹蝦丸湯喝了,嘖嘖稱讚:“清淡鮮美,廚房的手藝真不錯!”


    然後她在心裏默默歎口氣,想起以前全家都靠大姐一個人養活,李氏把銀子攥得緊,隻有逢年過節才能吃上一點肉,平常都是粗茶淡飯,碗裏連個葷腥都不見。


    要想吃肉就要靠承祖和小夥伴到山上去套野兔子,或者下河摸魚撈蝦改善生活,大姐不僅會刺繡做衣裳,還十分精通廚藝,把承祖帶來的野味做成兔肉丸子湯、烤兔肉、豆腐蒸魚片、燴魚丸、蝦肉鍋貼等等各種好吃的。


    運氣好的話,承祖有時還能從山梁上撿到老鷹吃剩下的野雞,拎回來拔掉羽毛,剁掉老鷹吃過的地方,交給大姐把剩餘的好肉和豆腐幹菜燉一鍋香噴噴的好湯,拿來拌米飯吃,姚芙蓉能一口氣吃兩碗!


    要不是碧蓮拿白眼橫她,姚芙蓉還能再吃一碗!


    可以說這個家沒有大姐就支撐不下去,全靠她一人刺繡養活,就連現在的好日子也是因為大姐要嫁給蔣公子,全家才能搬進這套大宅子裏來,過著每天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


    姚芙蓉不明白她們為什麽要這樣冤枉大姐,難道搞臭她的名聲,對她們會有什麽好處嗎?


    如果不是的話,她們為什麽要這麽恨大姐呢?不僅想搶走她的相親機會,還處處暗中跟她作對,大姐如果被蔣家退了親,全家不都得一夜回到以前的日子嗎?


    清荷來到桌旁坐下。


    她看了發呆的姚芙蓉一眼,然後拿起筷子夾了一片香露醉魚放到她的碟子裏,用筷子輕輕敲了敲碟子邊沿兒,輕聲道:“蓉兒,你怎麽不吃飯啊?在想什麽呢?”


    怔怔發呆的姚芙蓉這才如夢初醒!


    她有些慌亂地“哦”了一聲,夾起魚片放到嘴裏嚼了兩下,然後停下筷子,一臉關心地看著清荷問道:“大姐,你跟蔣公子的親事談妥沒有?他怎麽說啊?”


    清荷沉默不語,低頭用筷子撥著碗裏的米粒,半晌,才輕聲說道:“還沒談好。”


    姚芙蓉剛要說話,忽然聽到從前院傳來一陣慌亂的動靜,人聲嘈雜,仿佛是官差來抓人的,裏麵還夾雜著二姐姚碧蓮粗啞的嗓音:“你們要幹什麽!憑什麽要抓我娘!”


    接著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向清荷這邊跑來,還邊跑邊上氣不接下氣地喊道:“大姐不好啦,出事了!”


    是弟弟姚承祖的聲音。


    慌得清荷連忙放下筷子,三步並作兩步來到門口給他開了門,弟弟承祖喘著氣說道:“大姐,不好了!官差把娘給抓走了!”


    清荷聽了大吃一驚!


    她連忙一把抓住弟弟問道:“你慢慢說,怎麽回事?”


    姚承祖氣喘籲籲道:“剛才突然來了一群官差,叫開門後不問青紅皂白就往裏麵闖!來到客廳後問誰是李菊鮮,娘說自己是,那幫人二話不說就用鎖鏈將她拷了起來,推推搡搡就往外走!”


    清荷驚道:“啊?怎麽會這樣?”


    說完她就急匆匆向前院去了,來到前院一看,那群官差們已經不見了,隻剩姚碧蓮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


    英天府大堂內,明鏡高懸,府尹高高在上,幾名官差推推搡搡將被鐵鏈鎖著的李氏帶到堂上,用力在她肩頭一按,口內喝道:“跪下!”


    李氏登時就身不由己地跪在地上,英天府尹鄭擇罡一拍驚堂木,拉長聲音冷冷問道:“下麵所跪者是何人呐?”


    李氏叩了一個頭,柔聲道:“民婦李氏,參見青天大老爺!民婦原本是青塘鎮人氏,向來安分守己,不敢招惹是非。誰知剛才一群官差突然闖入家中,不問青紅皂白便將民婦帶來,民婦不知所犯何罪,還請青天大老爺明鑒,還民婦一個清白!”


    鄭擇罡冷笑了一聲,用力一拍驚堂木,厲聲喝道:“大膽刁婦!還不快快從實招來,你因何混入別人家裏,盜走金銀財寶無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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