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東一處鬧中取靜的地方,坐落著一座巍峨宏偉的府邸。


    這座府邸沒有懸掛任何匾額,隻是在門口兩側蹲著兩頭張牙舞爪的石獅子,台階下麵站著兩排盔甲鮮明腰佩刀劍的侍衛,透露出主人身份的與眾不同和神秘……


    由於方圓十裏都是私屬領域,所以這裏平常十分幽靜,連個過路往來的閑人都沒有。


    中午時分,一輛金碧輝煌的馬車從遠處駛來。


    門口的侍衛看見之後,默默將大門東側的角門打開,等馬車進去之後,又重新將角門關上,門前繼續恢複了剛才的靜謐。


    那輛馬車沿著寬闊平坦的漢白玉甬路一直來到二門前才停下,仆人們上前掀開車幃,一名氣宇軒昂的英俊男子從車上下來。


    正是上午從姚家相親回來的蔣耀年!


    他帶著四名貼身侍衛一路經過垂花門和穿堂,最後來到後宅的大花園中。


    這所花園的規模非常驚人,其麵積和奢華程度遠超一般的官宦家庭,裏麵不僅亭台樓閣、假山魚池一應俱全,還按照一年不同的四個季節,分別建有櫻雨軒、荷露榭、賞菊齋、折梅館等四所別院。


    除此之外,園中還有翠林庵、照月閣、香雪塢、鬆泉舍、滴翠亭、賞霞樓、臨風閣、望花台……等幾十處特色別館,裏麵遍植奇花異草和飼養著各種奇珍異獸,以供主人賞玩。


    蔣耀年經過玫瑰圃的時候,兩個丫鬟正在那裏采花。


    二人看見蔣耀年回來了,都是一臉驚喜地道:“年少爺回來啦!”


    蔣耀年點點頭,淡聲問道:“老夫人在上房嗎?”


    月兒忙道:“在呢,正在等著少爺回來一起吃飯!”


    蔣耀年聽後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笑意,然後穿過花園一路來到上房。


    上房廊下,一群遍身綾羅的漂亮丫鬟見蔣耀年從月洞門進來了,紛紛鶯聲燕語地請安。


    其中一個長著雪白瓜子臉和大眼睛的丫鬟,嬌滴滴地說道:“年少爺終於回來啦!老夫人已經念叨過好幾遍了!”


    另一名眉清目秀的丫鬟則打起簾子,溫柔地說道:“年少爺快進去吧!老夫人正在裏麵等著您呢!”


    蔣耀年邁步走了進去。


    待他進去之後,門外那個瓜子臉的丫鬟冷笑道:“都是存著一樣的心思,裝什麽高貴呀!”


    打簾子的丫鬟則麵露不屑地笑了笑,沒有接話。


    其他那些丫鬟都紛紛像沒看見一樣,顯然對此早已司空見慣。


    ……


    上房屋內,鬢發如銀慈祥端莊的蔣老夫人見孫子回來了,不由得滿麵笑容。


    蔣耀年向祖母請了安。


    蔣老夫人對屋內眾人道:“你們先下去吧!我有些話要單獨跟年兒說。”


    眾人紛紛告退,一時屋內隻剩下祖孫兩人。


    蔣老夫人含笑對蔣耀年道:“見了那姑娘,覺得怎麽樣啊?”


    蔣耀年笑了笑,沒有說話。


    蔣老夫人焦急道:“怎麽,還是不行?這可是我派人調查了大半年才尋到的!小姑娘雖然出身寒微了些,可是聰明可愛又溫柔懂事,正是我們家需要的那種孫媳婦人選!”


    蔣耀年聽完之後,不置可否。


    蔣老夫人看了,不由得歎了口氣,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喜歡靖王府那個丫頭,可是我們四大家族的規矩是從來不和那些宗室貴族聯姻的!


    這樣一來可以避免被那些有不臣之心的親家連累,二來可以防止日後女方倚仗娘家的勢力慢慢架空我們!


    除此之外,我也並不喜歡靜瑩那個丫頭。”


    蔣耀年聽到這裏,微覺有些詫異。


    他笑向祖母道:“我看靜瑩經常過來請安看望您,還以為您很喜歡她呢,她雖然是庶出身份,可是在王府裏卻遠比嫡出的妹妹更受王爺寵愛。”


    “你知道什麽!”


    蔣老夫人冷笑道:“她哪次來,不是正趕上你在家的時候才來?看望我不過是借口罷了!她真正想見的人是你!但是我們可跟天潢貴胄的王爺比不了,沒有資格把一個野心勃勃的小妾女兒寵上天!”


    說到這裏,蔣老夫人神情肅穆地給孫子講起了當年碩國公府的陳年往事。


    “事情的起因還要從碩國公的兒子孟文娶了京營節度使家的二女兒齊喜說起……當時是齊家高攀了身為國公府的孟家!


    可是隨著齊家長子當上封疆大吏和江浙總督之後,齊家二小姐在孟家的地位也跟著水漲船高!她先後將自己的內侄女和外甥女都介紹到了孟家,就這樣姑侄三人聯手控製了整個國公府的後宅!


    外有重權在握的哥哥襄助,內有聽話的外甥女和侄女唯命是從,原本沉默寡言慈悲心腸的齊夫人漸漸露出了猙獰的本來麵目,她在年邁的孟老夫人去世之後,徹底架空了孟家!


    不僅將庶出的子女趕出國公府,還將曾經視為眼中釘卻無可奈何的偏房妾室們一同賣的賣,攆的攆!


    而原本父母雙亡投奔外婆而來的千金小姐淩如鬱,最後更是被舅媽齊夫人活活逼得懸梁自盡!可歎一個百年望族的國公府,最後竟淪為齊家的天下!”


    蔣老夫人說到這裏,語重心長地對蔣耀年說道:“年兒,我也老了,早晚要將權力交給你們下一代,可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一個王府寵妾的女兒接管我們蔣家!”


    望著祖母莊嚴肅穆的神情,蔣耀年輕聲道:“我知道,您放心。”


    蔣老夫人滿意地點點頭,然後一臉慈祥地笑道:“裴若元跟我說,這個姑娘既溫柔善良,又聰明懂事,你可要好好待她,讓她做我們蔣家未來的女主人!”


    蔣耀年點點頭,然後心中突然一動,抬頭凝視著蔣老夫人,輕聲道:“您是不是私底下派人去靖王府裏調查過靜瑩?”


    蔣老夫人聽後笑了笑,沒有回答。


    ……


    傍晚,姚家。


    正在做針黹的清荷忽然想起爐子上還燉著一鍋銀耳湯呢,便放下手裏的針線,到廚房盛了一碗,然後小心翼翼端著來到李氏的門口。


    正當她剛要進去的時候,忽然聽到一個聲音低低地警告道:“……你千萬要小心一點!千萬不能讓那丫頭知道了真相!


    否則到時候她要是不同意,或者中間出了什麽岔子的話,我們可就全完了!彩禮一分拿不到不說,肯定還要被送到大牢裏去!那家人別的本事沒有,跟官府卻是頂頂熟!”


    另一個沙啞的聲音道:“娘,我知道!你說他們是怎麽認識那丫頭的?”


    “誰知道啊!肯定是去哪個有錢人家幫忙時勾搭上的!前些日子不是還去過周半城家做衣裳嗎?說不定就是那時侯認識的!周老爺跟京城很多官宦之家都認識,人脈廣的很!”


    說話的正是碧蓮母女。


    她們說的是上月臨近周老夫人七十大壽,周家早早就預定好了讓清荷上門幫忙給周老夫人量體裁衣的事。


    因為清荷不僅是附近百裏挑一的刺繡高手,同時還是擅長裁剪衣裳的行家裏手!


    經她之手做出來的衣裳,不僅裁剪合體,刺工精致,而且還會根據穿衣之人的年紀身份性格喜好等特點,做出適當調整改動,讓那件衣服成為私人專屬定製款,非常受大戶人家的歡迎,青峰縣的小姐太太都以能穿清荷做的衣裳為榮。


    除此之外,她還精通各種折枝花卉、名家字畫的刺繡,可以讓它們分毫不差的出現在屏風、瓔珞上麵,構思之巧,手藝之精,堪稱一絕!


    曾經就有位豪紳慕名前來,重金求清荷做了一架歲寒三友的桌屏,帶到京城裏去獻給戶部的陸大人做壽禮。


    誰知陸大人看到桌屏後震驚不已,當著眾賓客的麵從詩詞的筆劃,到花卉的顏色紋路全都細細品鑒一番,並激動地讚為絕技!


    眾賓客也都紛紛跟著誇讚不絕,這讓送禮的豪紳覺得十分有麵子,回來之後馬上派人再去預定一架《鬆鶴延年圖》,準備年底送給戶部的周大人。


    可是家丁去了之後,卻被告知在他前麵還排著京城裏的於侍郎、江浙的溫藩台、新進升官的趙提督……大家都在等著這個鳳娘的檔期,實在不好插隊。


    更令眾人疑惑的是,清荷她娘李氏本身並不會刺繡,家裏也不像是請得起師傅的樣子,不知她一個小姑娘是從那裏學到如此精湛的手藝的。


    那麽出神入化地技藝可不像是普通繡匠能教出來,反倒像自幼受過名家指點和書畫熏陶似的,這也讓清荷的身份來曆都成為了一個迷。


    老街坊們隻知道她家是戰亂時期搬過來的,當時兵荒馬亂,大量平民百姓流離失所,清荷一家就是那個時候搬來青塘鎮的,至於她以前的身世經曆如何,則並無人知曉……


    周家這次請清荷去幫忙,原本是很平常的事,清荷也沒有在意。


    可是當天出現了一群貴賓女眷,大家都眾星捧月般的圍著一個鬢發如銀氣質尊貴的老夫人轉。


    就連周老夫人本人也是如此,她在那位老夫人麵前十分謙卑,親自捧茶捧果,仿佛兩人是主仆關係一般。


    但是那位神秘的老夫人卻對清荷頗為感興趣,從頭到尾都在盯著忙碌裁剪的清荷看。


    最後在眾人的恭送下,老夫人乘坐一抬奢華氣派的輦轎離開了,此後幾天再沒有在周家露過麵。


    今天聽李氏突然說起這件事來,清荷也覺得頗為奇怪……


    可是更令她震驚的事情是,今天的相親好像是一場騙局!


    她娘和碧蓮都知道實情,隻有自己被蒙在鼓裏!


    清荷驚訝地想:真相?什麽真相?


    難道上午的相親有詐?!


    這時她猛然想起來,今天傍晚出現在她家門口那個鬼鬼祟祟獐頭鼠目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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