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我之心,何其可憎!”


    江凡神色陰沉,一掌拍案。


    鬼穀子長歎:“天要亡我,人亦要亡我,我華族氣運已經行至懸崖啊。”


    “晚輩曾讀過一文,說那猴子站在懸崖邊,舉目望去,天大地大,我卻沒了路。他們,就是要把我們逼到這個田地,要我們墜落、覆滅,但他們小看了那猴子,他詔令萬妖,拎起鐵棒,直指蒼穹,若天無道,便捅破了它,這老天爺,不如換我來當當!”


    “好!”鬼穀子撫掌:“生於天地間,當由此豪氣,神擋殺神,佛擋殺佛,若無路,便殺出一條,這世界從來沒有施舍,欲前路自由,惟有劈山斷嶽斬荊棘,殺出個道理!”


    與鬼穀子的深談,足足持續了一天一夜方才告一段落。


    其實江凡還有很多話想說,還有很多事要問,但鬼穀子卻搖搖頭,告訴他,重要的信息已經傳達,他不能再耽誤下去了。


    江凡也知道外界局勢緊張,隻好準備結束談話。不過,當著這樣一位千古奇人,他就很想請教一下如何麵對當前局勢。


    結果鬼穀子卻笑了:“那是你該想、該做的,我若可以,何不自己出山?”


    江凡大感遺憾,本來還想借此進一步問問其對於聖地看法,想來也是同等答複,遂也隻能作罷。然而鬼穀子卻說自己雖不願置評,但有一門人才思敏捷,尤其辯才奇佳,很想入世,希望自薦於江凡,請他走前見一見。


    江凡心頭一動,當即應下,不管他的意見是否代表鬼穀態度,但鬼穀賢才,豈能浪費。


    鬼穀子告訴他,若他應下,此人也將作為鬼穀和他聯絡之渠道,這就讓江凡大喜過望,關於鬼穀,他還有許多想了解的啊。


    “還以為鬼穀除了縱橫勝者,餘者皆出之不能歸呢。”


    “嗬嗬,的確如此,他也不能歸來了,不過和門派取得聯係還是能做到。另外,千年大劫將至,鬼穀也當做出些改變,他會攜兩名新生代優秀人才一同出山,你入山之時已經見過。”


    “孫路,龐澤?”


    鬼穀子頷首:“年輕俊傑,本擬作為新一代縱橫者,待張儀李修決出勝負再行出世,奈何時不與之啊。隻是鬼穀從不限製弟子人生選擇之權,他們是否願追隨於你,且看機緣了。”


    江凡點點頭,這個的確強求不得,而且鬼穀這作風他還很欣賞。但說起張儀,他實在忍不住心中疑惑,張儀效命如今這般泰嶽,鬼穀子應該知情啊


    “張儀此人,先生究竟如何看待?”


    鬼穀子搖頭:“既已出世,各遵理念,鬼穀從不做幹涉,此乃門規亦為理念。”


    他這麽說,江凡也沒辦法,隻好拱手作別。


    “這兩樣東西,你拿著,未來或許有用。最後,老夫贈你一言,爾為當世之雄,凡事當自有主張,不恥下問故為美德,卻易左右心思爾。”


    江凡恭聲受教,隨後看到鬼穀所贈又是兩個木盒,與那黑金古書所用完全一致,心中有些驚訝。但也不好當著人麵打開,連忙謝過。


    跨上獨角獸,江凡很快見到了趙高和雲扶搖。


    而在他們身邊,果然站著三個人,兩個年輕人,一個黑衣老者。


    那黑衣老者見他騎獨角獸而來,眼中掠過一道驚訝,旋即徑直上前:“某,毛隨,鬼穀二代門徒,修縱橫術八十載,雖不精通,唯得不爛之舌三寸,願自薦於逍遙王,出世謀些功勳。”


    江凡低頭看著他:“先生於鬼穀……倒是寂寂無名。”


    毛隨迎著他的目光:“隨,修縱橫術八十載,奈何前不及師兄,後不及新秀,故未曾出世,然隨自詡囊中錐,出之亦可露鋒芒,試問殿下敢用否?”


    江凡哈哈一笑,跳下馬來:“實不相瞞,鬼穀先生已經提及閣下,江某麾下倒是缺了能言善辯之士,此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毛隨淡淡一笑,雙掌合抱,九十度躬身:“隨,拜見主公。”


    江凡趕忙雙手相托:“折煞晚輩。”


    毛隨認真道:“上下有別,不可亂耳。”


    隨即他指著兩個年輕人:“孫路,龐澤,將一並入世,然是否追隨主公,屬下卻不敢做主。”


    江凡看著兩人:“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孫路含笑:“今日方知,尊駕為冠世江逍遙,難怪鬼穀破兩百年門規而大禮相迎,孫路不勝幸之,願追附驥尾。”


    “好。”江凡欣喜,又得一名鬼穀才俊。


    可龐澤卻微微皺眉:“恕在下直言,逍遙麾下,人才濟濟,龐澤自忖出頭難,唯願另尋明主,望殿下見諒。”


    江凡暗中歎口氣,麵上卻依然含笑:“人各有誌,江凡豈能強人所難,出山之後,閣下可自尋去路。”


    “謝過。”龐澤麵色淡然,眼角卻掃了眼孫路。


    這一縷充滿不服與挑戰的目光沒躲過江凡,忽然他覺得,龐澤不來自己這裏,並非因為人才濟濟,而僅僅是因為孫路此人。


    不過,說實話,他心裏並不怎麽欣賞此人,不是因為他神態桀驁,主要因龐澤目光遊離不定,眉宇間還透著一絲陰狠,讓人感覺不那麽舒服。


    遠方山巔,目送幾人離去,範惠悠悠一聲長歎:“師祖,弟子還是理解不了啊。”


    鬼穀子笑了:“那就多讀書,人呐很多時候就是想的太多,讀書卻太少。”


    範惠搖搖頭:“近日實在讀不進去,這江逍遙擾了我整個鬼穀心思……師祖……”


    他轉身凝視鬼穀子:“您究竟信此子幾分?”


    鬼穀子淡淡道:“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此子,太怪了,他分明奪舍重生之人,這手段隻有天界才有,而那天梭在弟子看來,應為天界之物,可天梭之中,到底發生什麽,能讓他失蹤兩月,甚至敢告知師祖,他才具有第一資格掌控之?而這些,豈非都說明,他根本就是天人?”


    鬼穀目光低垂,麵色無波:“你想說什麽,就說說吧,我知道你憋了很久。”


    範惠深吸口氣:“弟子以為,孫老從初始就不信此子,那日他說仙人借體,這就是最大的問題,我想,孫老極有可能是想通過此人作為探尋天界之秘的契機,因為人間很難見到一個真正的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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