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人都有自己的認知,強加給別人也沒什麽意思。江凡便不想再說這個話題,轉而好奇林昭姬為何突然找到自己要單獨談談。


    說實話他是有點忐忑,萬一談起那樁莫須有的婚事豈不很尷尬。


    還好,林昭姬根本沒提此。反而說起了江凡見顏老夫子的事。


    “我不明白你到底見夫子說了什麽,讓他對你如此推崇。”


    江凡愣了下:“我見夫子所言,盡人皆知。”


    林昭姬看看他:“一篇師說的確振聾發聵,堪為百世師表。但這與天下大局。我關心的是你們私下裏談了什麽。”


    “天下大局?”江凡微微一笑:“你為什麽覺得我和夫子會談這些。”


    林昭姬道:“夫子大半生行走五國,欲以儒道教化推行一統,如今雖然歸隱文丘,但一直以天下為己任,從未片刻放棄想要天下一統之夙願。而你,便是這吳國亂世中的代表人物之一,我想不出不相識的兩人見麵能談其他。”


    江凡輕輕一笑:“我也是個文人,就不能聊點文道?”


    林昭姬有些不信:“你雖然是文人,但訪文丘的時機太過敏感,而在你訪文丘之後,原本主張長幼有序的夫子卻突兀改弦更張,說出立德之語,你覺得這很正常?”


    “所以,你最想知道的是,我在這次奪嫡之爭中到底發揮了什麽作用,或者引申一步講,你想知道我在謀劃晉國什麽。”


    “是。”林昭姬並不否認:“我身為晉人,豈敢不為家國。但你之所為,讓我看不懂。你一手顛覆了奪嫡之爭,必然是在禍亂晉國,卻又帶醫療隊救助晉國百姓,兩者互相矛盾,昭姬百思不解。”


    江凡看看她:“你不適合想這些,因為你考慮問題的出發點就決定你絕對不可能站在我們這種人的角度看問題。問之無益,何必徒增煩惱。”


    林昭姬居然沒有強求,低頭沉思一陣,抬起眼瞼看著他:“夫子……希望你能做下一代文聖。”


    江凡愣了下:“你如何知道?”


    林昭姬道:“夫子很喜歡我爹這個弟子。”


    “居然喜歡到這個程度上……”江凡也有點意外。


    “好吧,夫子的確說過這話,但在我看來,更像是隨口一提。”


    “不!”林昭姬搖搖頭:“我了解夫子,他從不說笑。”


    江凡卻突然發笑:“那你不是真了解夫子。”


    “然而你的確有文道至尊之姿。”林昭姬認真道。


    “我從未見過有人像你一般博學多才,文道更是堪稱古來無雙。這點,夫子並未看錯。但夫子老人家是否和我一樣,並不了解你的為人。”


    江凡攤攤手:“擺在這裏,有什麽看不透?”


    “看不透,我以為的你,和真實的你仿佛根本不重疊,你身上帶著重重幻影,讓我根本分不清什麽是真實。”


    江凡道:“那是你從開始就帶著有色目光看待江某。”


    “你是說我帶著偏見?”


    “先入為主的偏見。”江凡並不否認。


    林昭姬沉吟一陣:“好像是有些,我以前還曾以為你是色中餓鬼……”


    沒想到她自己承認了這個事兒,江凡隻好打個哈哈:“這點恐怕是你唯一沒看錯的。”


    林昭姬卻搖搖頭,陷入了沉思。


    “那麽說,你對文丘沒有想法?”


    許久,她看向江凡道。


    江凡搖搖頭:“我是個逍遙人,受不了文丘那般約束,更不習慣那反鎖的文人禮節,得有多想不通去謀那個。”


    “若是對你經略秦國有大用呢?”林昭姬很執著的追問。


    “嗬嗬,想多了吧你,秦國尚武成風,文道不興,你讓他們去教化天下,不如讓他們操刀子打天下來的痛快。”


    林昭姬眉頭微微一蹙,“話是沒錯,但晉國很尊重文丘意見……”


    江凡擺擺手:“那是你晉國的事,秦國這些年一直在被動防禦,何曾主動出擊攻城略地?有些事,你擔憂的過早。”


    對他的回答,林昭姬顯然並不滿意,卻終於沒再追問。


    江凡也不想提這些敏感話題,直接改變話題,問起他很關心的那件事。謝王孫到底看中了老帥哥什麽。


    沒想到這個問題居然讓林昭姬沉吟了許久,而這種態度,讓江公子覺得意外,林昭姬顯然知道什麽,至少比司馬塗塗那個愚蠢的紈絝要知道的更多。


    林昭姬很意外江凡居然知道這件事,但後來想到他和太白居的關係也就了然了。隻是依然不想回答江凡的疑問。


    江凡隻好說道:“兩國交戰,太白居身居戰地,謝王孫在這個時候提起此事,我不能不關心。”


    這個理由有些勉強,戰事歸戰事,護道歸護道,林昭姬不覺得其中有必然聯係。


    江凡卻認真道:“太白居不想卷入任何一個勢力,謝王孫所提有些強人所難,若是你不告訴我緣由,我很大可能會阻止此事,若有必要……”


    他眼中甚至略過一絲凶光:“你知道,我不是個心慈手軟的人。太白居不方便做的,我可就未必。”


    林昭姬神色一驚,沒想到江凡如此維護太白居。


    “謝家是我晉國名門望族,希望你不要對他不利。”


    林昭姬猶豫了許久說道,顯然他對江公子到處禍禍的為人很不放心。


    江凡道:“我和太白居的緣分盡人皆知,隻是關心此舉對太白居是否有傷害,至於謝王孫我才懶得管。”


    林昭姬文壇才女,對江凡和太白居那一詩一席的緣分還算了解,故而也沒太多懷疑其他。


    認真想了想,回答了江凡的問題。


    但這答案倒是讓江凡極度意外。


    根源竟出在北冥老仙。很少有人知道,謝王孫居然是那位和白衣酒仙齊名的北冥老仙的得意弟子。


    北冥老仙最出名的功法,名為北冥吞天功,便是當初滄瀾水匪陳老鱉的功法。


    江凡當初很長時間都沒認真想弄死陳老鱉,就是在懷疑他的出身,是否和那邪性的北冥老仙有關。直到後來才確定,陳老鱉乃是其棄徒,很早就被北冥老仙趕出師門。得到這個消息,江凡才對陳老鱉下了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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