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時間終於來到了秦王政四年。


    這段時間嬴政並沒有見公孫麗,他沒興趣見現在這麽一個並不美麗的女人,還是等她一段時間,等她精神狀態恢複,那時候才是占有她的時候,嬴政不介意等一段時間,這也算調劑日常生活,一件有趣的小遊戲。


    而慶軻也並沒有做出什麽愚蠢的事,這歸結於他運氣好,若非領悟劍招,身受重傷,這段時間平複了心情,理智了下來,倒還真有那麽一點可能做蠢事。


    慶軻倒還真沒這麽蠢,起碼目前沒有。


    嬴政現在沒興趣留意這麽個小小的慶軻,他能留名青史,那是因為有朕。


    嬴政一直在等一個消息,一個可以動手的前兆。


    這是自去年就在等的消息。


    終於,等到了。


    經去年一役臥床不起的魏安釐王,已經處於彌留之際,而就在這時,苦苦等待的默契出現了。


    信陵君也突然抱恙在床,據說是酒色過度。


    門客勸阻,信陵君竟然也不聽,還專門搬去了城郊別院,身邊門客和護衛都少了許多。


    等機會已經等了半年的掩日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問題。


    飛速傳回了消息。


    嬴政看到這個消息悠悠一歎。


    “魏無忌,可惜了。”


    嬴政看著離舞好奇的眼神,離舞自然是不敢多嘴的,但是嬴政也想找個人聊聊。


    雙手伸開,離舞第一時間撲進懷中,緊貼著嬴政胸膛深吸一口氣‘啊~大王的味道。’


    嬴政感受著懷中的溫香暖玉,解釋道:“這是寡人和魏王的默契,同時也是魏王和信陵君的默契。”


    “這是一個圈套,但是他們篤定寡人會跳進去,同樣也確保寡人可以得到想要的。”


    “寡人要的是他們死,他們要的是帶走一點墊背的,削弱敵手。”


    離舞有些疑惑:“大王,既然魏王還有魏太子都忌憚魏無忌,魏無忌無論如何也都要死,我們為什麽還要去殺魏無忌?而且還是這麽個陷阱,我們不進去不就好了。”


    嬴政哈哈一笑,笑聲在殿中回蕩,猛然一停,麵色冰冷:“魏無忌必須死在大秦手裏,寡人不允許他死在魏增手裏。”


    “魏無忌合縱五國攻秦,是父王薨逝的緣由,寡人豈能讓他魏無忌死於他人之手。”


    “傳令羅網,派出所有人手。”


    “傳令掩日,不惜一切代價。”


    “即刻動手,殺了魏無忌!”


    “告訴掩日,無論魏無忌是真的病死,還是死於魏王之手,他就都不用再回來了。”


    “魏無忌,必須死於大秦手中!”


    離舞急忙起身起草諭令,內侍急忙去宣讀王令。


    一大批羅網的增援帶著王令到了大梁城,掩日見到這麽多的增援,又收到措辭如此嚴厲的王令,真是有喜有憂。


    現在羅網可以說是除了情報人員,全部戰力精銳都到了大梁城。


    除了玄翦被玄羽衛借調走執行絕密任務,現在算上掩日,羅網剩餘的三名天字一等全部到齊。


    新的兩名天字一等是近兩年剛剛升上天字一等的高手,好不容易吸納進來的。


    以掩日多年的經驗,非常清楚這次刺殺並不容易,而且事情蹊蹺,大概率是個陷阱,那可是名震天下的信陵君啊,他可不是無能蠢貨,其手下能人異士無數,高手不知凡幾,願為之效死之人數不勝數,而且還是在魏國都城大梁城刺殺他。


    在明知道這件事是陷阱的情況下,還要動手,實在不是什麽明智之舉。


    但是大王話已至此,還能怎麽辦?


    拚了!


    再三確認信陵君確實在別院中。


    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上百名羅網的精銳核心殺手,全部以搏命姿態強勢衝殺進去。


    這已經不是刺殺了,是強攻。


    果然,貌似鬆懈,沒有多少人看守的別院,在殺進去之後才發現,外鬆內緊,早有埋伏。


    雙方開展了硬實力的拚殺,沒有絲毫取巧的空間。


    這麽大的動靜,奇怪的是大批王室高手和禁衛軍、城防軍都把全部的兵力派去守護王宮。


    而王宮明明一個刺客都沒有。


    大梁城貌似熱熱鬧鬧,但是卻沒有一兵一卒前往信陵君別院增援。


    而在信陵君這裏,廝殺已經到了白熱化的地步,隻是短短一刻鍾,羅網百餘名精銳殺手已經隻剩下三十餘人,而且也是個個帶傷。


    這短短一刻鍾的廝殺,甚至比一般戰場還要慘烈。


    而戰線也已經突進到了距離信陵君隻有二十步的距離,信陵君貌似真的重病,臉色蒼白頗為憔悴,直直站著看著場內廝殺的眾人。


    今日護衛信陵君的都是他多年豢養的門客,也隻有他的門客。


    在主持五國攻秦之戰後,回到大梁的信陵君便遣散了許多門客,在不得已沉迷酒色的幾年內,又有許多人對他失望,陸續離開了許多。


    現在還剩下的都是對他忠心耿耿,甘心效死之人,今日在院中的更是如此,基本上所有擅於武事的都在這裏了。


    但是現在,這二百多人,已經死的十不存一。


    信陵君眼神悲痛,心傷欲死。


    一旁的忠心門客不停勸導:“公子,請速速離去,有吾等阻攔刺客,公子定可安然無恙。”


    但是信陵君充耳不聞,隻是搖頭,又一次說出了今天已經說過不知幾次的話:“今日,唯死而已。”


    信陵君不退,麾下門客更無一人退卻。


    主君不退,臣豈能退?


    唯死而已!


    都說燕趙多慷慨悲歌之士,然而這中原大地,難道會缺忠臣義士嗎?


    當守在信陵君身邊,最後一位門客眼神決絕,舍命拚上之後。


    院中除了二十多個羅網之人,就隻剩下了信陵君一人。


    貳佰一十一個門客,無一逃亡,無一後退,盡皆戰死。


    他們是極強的,拚死了這麽多羅網精銳,即便是天字一等都死了一人。


    這時的信陵君再也忍受不住悲痛愧疚,淚水順著削瘦的臉頰流下。


    信陵君舉起七星龍淵劍,羅網眾人立刻退後幾步,打起十二萬分精神。


    掩日厲聲道:“魏無忌,事已至此,你必死無疑,若是束手就擒,我保證給你一個痛快,若是負隅頑抗,哼,你怕是就不會死的那麽痛快了。”


    信陵君理也不理他,看向手中橫握的七星龍淵,痛泣道:“龍淵啊龍淵,伱是誠信高潔之劍,如今我還怎麽配持有你呢,如今我還有什麽顏麵活在世上呢。”


    在這一場針對羅網的陷阱,那些大人物的默契中,這些門客就成了注定的犧牲品。


    他的門客都已經為他盡忠,可他並沒有對他們盡義。


    信陵君可以提前說明此事,也許依舊都會慷慨隨信陵君赴死,但是為了可以最大化消滅敵手,他隱瞞了此事。


    決定與感情對於一個政治生物來說也許永遠是衝突的。


    羅網一行人被信陵君搞得莫名其妙,掩日譏笑道:“想不到名震天下的信陵君,死到臨頭,也不過隻是一個做婦人姿態的懦夫。”


    眾人皆哈哈大笑,若是激的信陵君束手就擒,或者自殺就好了,誰也不知道名震天下的信陵君,到底會不會也是一個頂尖高手。


    現在人人帶傷的羅網眾人,也沒人想要試一試。


    現在即便信陵君自殺,也算是羅網逼迫的,算是死在羅網手裏。


    信陵君收拾心情,擦去眼淚,眼神發狠。


    將七星龍淵輕輕放在台階上,撿起地上一把長劍,彈出一聲劍鳴,今日,唯死而已。


    信陵君壯年時確實是絕頂高手。


    但是他現在心存死誌,與自己昂揚向上的武學心境已經完全不匹配。


    而且近幾年灰心喪氣,沉迷酒色,做戲做久了就成真的了,已經掏空了身體。


    去年更是氣的臥病在床,這是真的,倒不是傳言。


    而今日之事,其心氣已經徹底淪喪,在其愧疚之下,更是放棄七星龍淵不用,隻用一柄普通利劍。


    在剩餘兩名天字一等殺手,二十餘羅網精銳的圍殺下,很快便倒在地上,再起不能。


    掩日給了他最後的尊嚴,隻劃破了半截咽喉,沒有砍下他的腦袋,給他留了全屍。


    在再三確定信陵君死了以後,拿著七星龍淵立即撤退。


    一把大火將這一切都淹沒。


    世事坎坷多磨難,伯樂難尋淚空流。


    承恩君重知己意,今朝得展吾鴻籌。


    鞠躬盡瘁不辭艱,隻為酬君知遇緣。


    古來義士輕生死,千秋忠義永流傳。


    此時,在看到火光後,養精蓄銳的王室高手立即出發,誓要全殲羅網眾人。


    與此同時,暗中埋伏,預防萬一的玄羽衛高手也暗自撤退隱藏。


    同時,在魏國所有人一切注意力,都被吸引到王宮和信陵君那裏的情況下,還在臥床養傷的大將軍公孫休,也遭遇了另一波羅網殺手的刺殺。


    公孫休的防護是遠遠不如信陵君的,最強的弟子典慶也是在家臥床養傷,其餘弟子死的死傷的傷,少數無甚大礙的,也在軍中效力,現在隻幾個年幼弟子護在家中。


    即便是親衛士卒,現在也沒多少,去年一戰親衛死傷慘重,現在也沒有補足。


    其本人更是傷勢太重,現在也不過是可以勉強下床自理,在遭遇刺殺的時候毫無反抗之力,當場身亡。


    刺殺他的不過是十幾名羅網的精銳罷了,甚至沒有天字一等殺手,若是公孫休無傷,這些貨色再多十倍也不可能要了他的命。


    但是現在隻能屈辱的死在病床中。


    去年其陣衝千軍,勢不可擋,武襄君樂乘使出千般手段,損失慘重,硬是沒有要了他的命,但是現在卻死在了卑鄙齷齪手段之下。


    對於一名將軍來說,這真是最大的悲哀與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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