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太尉夫人的好,嶽微微的心情變好了一些,她又拿起一塊棗糕吃起來。


    李恒途看著她浮想聯翩。


    如果她嫁到將軍府,他們這對小夫妻對坐在此,互相喂對方棗糕吃,你儂我儂,情意綿綿……


    “李公子,你不吃嗎?”嶽微微拿起一塊棗糕遞給他。


    李恒途一晃神,好似腦海深處的女子在對他耳語,癢癢的,撓著心。


    嶽微微覺出異樣,他看起來正在神遊,靈魂出竅似的,心中不禁害怕,便站起來,伸手在他麵前晃一晃。


    李恒途聞見一抹清香,終於看清一隻纖長細嫩的手,回過神來,眨著眼睛,麵露尷尬之色。


    “李公子,你沒什麽事吧?”嶽微微收回手去,帶走了淡淡的香味。


    “讓明娘子見笑了,昨晚沒有休息好,今天又逢三妹突然病倒,精神欠佳。”


    “我看你有些恍惚,是不是低血糖了?你快吃點棗糕,補點能量。”


    嶽微微心中焦急起來,她還要在這裏打攪幾日呢,人生地不熟的,如果沒個人照應著,如何度日呢?


    想到這裏,她殷勤地拿起一塊棗糕,遞給李恒途,笑著說:“快吃點!”


    那一抹清香又若隱若現地流進鼻腔,他細細地聞了一下,不是棗糕的味道,就是她身上的體香。


    他伸手去接,沒敢碰到潤白的手指。


    這塊棗糕吃起來分外香甜,也許是因為摻雜著那抹香氣,也許是因為她碰過。


    “吃上一點是不是精神多了?”嶽微微小心地問。


    “明娘子細致入微,秀外慧中,吃一點精神好多了,確實奏效。”


    嶽微微吃了這通彩虹屁,不禁想其實就比你們多知道點常識而已。


    她笑一笑說:“桁穎的身體不能劇烈活動,大家都把她當做病人看待,其實對她是一種禁錮,一種心靈的煎熬。”


    這番話讓李恒途對她刮目相看,怎麽不是呢?


    “她的身體狀況變成了最大的缺點,人人都可以指手畫腳,太尉夫婦讓她安靜地待在昕瑤閣足不出戶,身邊的丫鬟更是謹小慎微,稍有不妥就用身體的缺項提醒她,她的親哥哥就更不用說了……”


    嶽微微一想到李恒安,就想起耳墜和失蹤的洛伯,心裏難受,於是抬頭看天。


    李恒途也抬起頭,陪著她看。


    天空廣闊無垠,湛藍透亮,偶有鳥兒飛過,輕風擾動白雲,變幻莫測。


    她看的脖頸困乏起來,便扭一扭脖子緩解,卻看見李恒途也在看天。


    他也看累了,於是看嶽微微。


    兩個人相視一笑,她覺得很久沒有這般放鬆過了,就這麽發呆出神,什麽也不想,什麽也不做,當眼神碰在一起,就傻笑一下。


    嶽微微覺得他和李恒安很不一樣,她與李恒安之間隔著林苑這座峽穀,深不見底,而他倆卻沒有任何隔閡。


    “李公子,你與李恒安不一樣!”她舒展笑容說道。


    他稍有遲疑,這是誇獎嗎?隻覺得心髒像小鹿亂蹦亂跳一樣,他的懷裏都快揣不住了。


    李恒途有些羞怯地低下頭,輕聲問:“哪裏不一樣?”


    “你對我友善,他對我心存敵意!”嶽微微露出不諳世事的麵容,展現純美的表情,接著說:“跟你在一起,挺放鬆的,不會被人提醒這個不能做,那個不能說,不用想那麽多話外之音!”


    李恒途看見了她的美,也聽出了她的無奈。


    這一刻他很痛苦,他不能伸手撫摸她的頭,安慰她,不能在她身處困境的時候挺身而出,為她言辭力辯。


    他坐在那裏,手腳無處安放。


    “明娘子,你的困境都會得到解決,身邊的人在幫助你。”


    “李嬤嬤就像一個大長輩,時刻提醒我,長樂和錢月就像我的小跟班,她們照顧我,陪我玩,還陪我爬樹……”嶽微微不好意思地看一眼李恒途,發現他聽得認真,很感興趣的樣子,於是輕聲笑起來。


    “你笑什麽?”他問。


    “我以為你會覺得聽我說話無聊呢!”


    “你講的很好,我還不知道你會爬樹。”


    “你不驚訝?”


    “為什麽要驚訝?”


    “一個大家閨秀,應該舉止嫻雅端莊,爬牆上樹!沒有嚇到你?”


    “傾香閣裏有一棵桃樹和一棵梨樹,長得高大,不爬上去看看,豈不可惜?”


    李恒途還很幽默,嶽微微又發現一個與眾不同的地方。


    她盯著他看了一會,沒有憋住,笑出聲來,聲音很爽朗,接著說:“你怎麽知道我爬的是那棵大梨樹?”


    “傾香閣是你的地盤,誰能管住你?”他反問。


    “哈哈哈……”這次,嶽微微大笑起來,李恒途也笑的歡暢,兩人的笑聲飄蕩起來。


    “公子……”超陽一直在不遠的地方站著等候,此時他急匆匆地走過來,欲言又止。


    “怎麽了?”嶽微微前後看看,疑惑地問他。


    李恒途從超陽的表情裏看出來了,這是提醒他注意分寸。


    他擺擺手,帶著一絲威嚴,說道:“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多留意。”


    又轉頭對嶽微微說:“沒什麽,咱們的笑聲太爽朗,怕驚擾三妹休息。”


    嶽微微一聽,突然想起她正身處封建社會,男女有別,笑不露齒……一堆詞語鑽到腦子裏,她歎息一聲,收起笑容。


    這個變化讓李恒途心中不甚瘀堵,像心頭壓著巨石,挪也挪不動。


    人最痛苦的莫過於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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