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找到李嬤嬤,兩人高高興興地一同回傾香閣,路上看到一個連走帶跑,慌慌張張的丫鬟。


    正是那灑掃的人。


    長樂心下一驚,立刻叫住問:“你慌張什麽?”


    這丫鬟叫景兒,急的一頭汗,回頭看見李嬤嬤和長樂,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跑過來氣喘籲籲地說:“不好了!錢月在嶽隴院被罰了!”


    “為什麽被罰?你可知原因?”李嬤嬤心頭一顫,頓感不妙。


    “我不是交代你,見到錢月,讓她趕緊回來!”長樂急的直跺腳。


    “奴婢到了嶽隴院門口,錢月已經受罰了,林小娘也在呢!”景兒委屈又害怕。


    “小姐特意說了句,今天別吃了虧!想是小姐與姑爺今日有過節。”長樂看著李嬤嬤,覺得她會想出法子。


    李嬤嬤眉頭緊皺,原地踱步,最後說:“長樂,你與景兒先回去,告訴小姐,我很好,把錢月的事一並說了,謹記穩住小姐,她年輕氣盛,做事激動,你們前後跟著,絕不能出來傾香閣,我先去嶽隴院探探虛實。”


    三人兵分兩路,各自離開。


    李嬤嬤站在嶽隴院門口,客氣地對侍衛說:“勞您通稟一聲,傾香閣李嬤嬤求見大公子!”


    侍衛進去通報,一會兒功夫回來了,對她說:“你進去吧。”


    李嬤嬤客氣地笑著說:“勞煩您了。”


    她走進嶽隴院,這的一草一木跟記憶中一般樣子,自從明露搬走,這是她第一次踏入這個院子。


    走了不多時,便聽見女子低聲的抽泣,李嬤嬤心一緊,加快腳步走過去,就看見錢月趴在木板上,屁股上的衣物滲著幾絲血跡。


    她一時怒氣上湧,趕緊跑過去,心疼地問:“錢月,現在可好?”


    錢月一聽是李嬤嬤的聲音,抬起頭,眼淚“嘩啦啦”地流下來,她委屈地想放聲大哭,張開來嘴卻沒有哭出聲音,隻咬著自己的手背,隻管流淚。


    “李嬤嬤來了!”一聽這柔媚嬌蘇的聲音,李嬤嬤血氣上竄,她站直身體,轉頭去瞧。


    卻不見姑爺的身影!


    “錢月犯了何事?要受這等懲罰?”李嬤嬤質問。


    “嬤嬤,你別急!你不如聽聽她自己怎麽說?”林苑搖著腰肢,款款走來。


    “傾香閣的人都安守本分,尤其不與他人爭是非,明娘子的人還輪不到一個小娘管教!”


    林苑一聽“小娘”這個詞,臉色“唰”的一變,眼神帶著恨意,說:“聽說今日明娘子亂闖誠贇院,她管教的丫鬟也是個橫衝直撞的人,這嶽隴院可是她說進就進的。”


    “明明是你讓我進來的!”錢月忍著疼,用力抬起上半身,手指林苑的臉,又氣又急。


    “我何時說了這種話?這是嶽隴院,又不是燭鈺閣,怎做得了主?”


    “門口有兩個侍衛看守,錢月一介女子,怎闖得進來?”李嬤嬤嘲諷般說道。


    林苑轉身不看她,說:“罷了,你把她接走吧!”


    “一個小娘,在嶽隴院管教明娘子的人,誰給你的膽子?”李嬤嬤恨的咬牙切齒,說得雲淡風輕。


    “她亂闖也就算了,還言語衝撞,小娘怎麽了?總比趕出嶽隴院強太多了!”


    “會處事如你啊,林小娘,整個太尉府都在傳,明娘子為了三妹的身體著想,自願搬出嶽隴院,她這般犧牲精神,感天動地,怎得到你這裏,成了趕出來?”


    嶽微微大步走過來,還學一下林苑扭腰,說“趕出來”三個字時,又扭捏又誇張地伸著食指對準她,點了三下。


    李嬤嬤看嶽微微出現,本來驚訝又驚嚇,卻忍不住笑了點聲出來。


    長樂剛看到李嬤嬤,愧疚的很,這嶽微微拽都拽不住!現下這般場景,又忍俊不禁。


    “我醒來以後就發現他們兄妹不合,原是你從中作祟,妖言惑眾,口無遮攔,故意挑撥兄妹關係!”嶽微微一股腦把李恒安說她的詞,全部說給林苑。


    “你,信口雌黃!”林苑氣憤難當,一甩袖子,恨瞪瞪地盯著嶽微微,一副想吃人的表情。


    “三妹就是信了你的謠言,才會誤會她哥哥,以為她哥哥要趕走明娘子,才拿她當借口,怎奈三妹是個善良心軟的人,隻覺得對不起她嫂子,才把怨氣撒在她哥哥身上。”


    嶽微微逼近林苑,繼續說:“我今日可算找到了原因,得與三妹說道說道,讓她解開心結,勿讓誤會繼續。”


    她看著林苑的臉青一陣,白一陣,分外解氣,不屑地一轉身,問:“李恒安呢?這個嶽隴院啊,老虎不在家,猴子稱霸王!”


    黎初早在嶽微微進入嶽隴院不久也來了,一進門便聽到她的慷慨陳詞,不禁熱血沸騰。


    其實他對林苑頗有微詞,尤其是李恒安幫忙解決了她哥哥的命案以後,對她的評價隻剩下紅顏禍水。


    往日裏,明娘子與林苑絕少碰麵,若是見著,明娘子也是端著主母的架子等她問安,再免禮,冷漠地走一走過場而已。


    今日全然不同,蘇醒後的明娘子如同再生,一番豪情壯語讓風評急轉彎,全部指向林苑。


    若真能改變兩兄妹的關係,可謂大功一件!


    黎初正要上前問候明娘子,李恒安卻在此時走了出來。


    “聽你說話,好生奇怪,前半段句句不離明娘子,說起話來 ‘她、她、她’ ,最後要與桁穎說道,突然換成‘我’,不知這變化為何?”


    嶽微微盯著他,又看了眼錢月,林苑此番找茬,授意於他罷了。


    她一思量,故作疑惑地大聲自言自語說:“難道我分析錯了?大公子單純就是想把明露趕出來?”


    滿院子的人忽然愣住,嶽微微又說:“怪不得桁穎不依不饒,還是她看得清楚!”


    李恒安攥著拳頭,走到嶽微微麵前,低聲說了一句話:“再為難林苑,小心駱莊周和你的名聲!”


    她看一眼這張臉,滿心的厭惡從眼睛裏溢出來,心神恍惚。


    他很得意,揚起一邊的嘴角,壞笑一下,正要離開,卻聽到嶽微微說:“我與學長清清白白,從未逾矩!”


    “學長”?


    李恒安第一次聽說,露出疑惑的表情,盯著她的臉看了一會,覺得“學長”應是前輩之意。


    這二人何時一起求學?


    “你不是失憶了嗎?怎麽記得他是學長?”李恒安決定問到底,揭穿她的真麵目。


    嶽微微一時語塞,不知如何是好,李恒安靜悄悄地盯著她看。


    二人站在一起,竊竊私語,院子裏的人又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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