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賀元熹滿是疑惑的目光注視之下,趙清潯步履匆匆地離開了。


    緊接著,便見趙清潯對身旁之人吩咐道:“務必將賀世子安全送回賀國公府。”


    賀元熹在後麵大聲喊道:“誒!趙大人!您可一定要讓唐有德挨上二十大板,不然本世子這口氣實在難以咽下!”


    ~


    大理寺正堂。


    待趙清潯一眾人紛紛落座之後,便即刻開始對整個案件的細節進行梳理。


    “我先說罷。”


    趙清潯掃視過正堂上的眾人,繼而不緊不慢地說道:


    “那連芳並非死於井中,實則是被銀針貫頂而亡,而後這銀針又憑借著強大的內力被牽引而出。


    在連芳的肩膀之處,存有一處鞋印,此鞋印與連英腳上所穿的繡花鞋完全相符。


    連芳與連英的身形皆是幹瘦嬌小,就連她們的鞋碼也偏小。


    故而我推斷,當日連芳已然死亡,其屍身被丟棄於井中。


    而連英則在井中裝神弄鬼,且踩踏在連芳的屍身上,隻是她未曾料到,竟會在連芳的肩膀處留下這顯眼的鞋印。


    連英指甲上的蔻丹呈紅色,像她們這般窮苦的人家,又怎會無端染了指甲之後再將其洗掉呢?”


    種種跡象皆表明,那連英便是在井中裝神弄鬼之人。


    隻是,今日卻發現她死在古井之上,這其中確實暗藏蹊蹺。”


    樊文義不禁發出疑問:“趙大人,按照您這般說法,連英確為凶手之一,然而為何連英最終也會被殺害呢?”


    “團夥作案,自是因為利益,若是利益分配不均,便極有可能殺人滅口。”


    說著,趙清潯側頭看向過樊文義,“你說,昨夜連英一夜未歸,直至今日淩晨方才歸來?”


    樊文義連連點頭道:“對啊,對啊。”


    “可連英昨夜就已喪命!”


    樊文義聞言大驚,猛地站起身來,驚愕道:“這怎麽可能?今日我確確實實親眼看到她回去了,而且還手提著餐盒呢!”


    範明耀沉思良久,而後說道:“會不會,那根本不是連英?”


    三人麵麵相覷,隻覺這案件愈發撲朔迷離了。


    趙清潯沉默片刻之後,繼續說道:“本官當日在連芳的屋子中搜查過,在她的被褥之中發現了一隻金釵,那金釵極為奢華,定然不是她的物品。隻是這金釵的樣式在京城之中極為罕見,無處可查。”


    樊文義道:“可是,連芳與葉蓉是一個屋子的,除了連芳,也可能是她的!這般貴重的東西,她怎會藏在別人的被褥裏,或是知道連芳回不來了……”


    “也不無可能,她畢竟是案發現場的第一發現人,嫌疑尚存。”


    樊明耀微微頷首,道:“如此說來,昨日夜裏我與趙大人心血來潮夜探古井之時,那連英也在現場,而那喇叭狀的器物想必也是幕後團夥與連英一同搗的鬼。”


    趙清潯緩緩站起身來,沉聲道:“這樣道來,昨日夜裏被我識破之後,他們內部便起了內訌,連英被內力高深之人一掌擊斃。”


    樊文義急忙說道:“連芳是被銀針貫頂而亡,如此看來,這凶手定是內力高深之人,難道是江湖中人?”


    “那這江湖中人究竟想要什麽呢?連芳不過是窮苦人家的女兒,她身上能有什麽值得這些人覬覦的呢?”範明耀問。


    抬眸之際,趙清潯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丁家老主君那瘋癲的模樣,不停念叨著“財寶”。


    還有,林研芝所說致幻的迷藥,大量食用者,會變成瘋癲之徒。


    莫不是,這丁家老主君也是中了那致幻迷藥?


    一切都太巧合,她還得去探探。


    樊文義有些惱:“剛得一個線索,便死了。”


    範明耀道:“對了,趙大人,唐有德與賀世子的說法大相徑庭啊!”


    趙清潯側頭看去:“他怎麽說?”


    “唐有德宣稱是賀世子帶他去的,他說自己全然不知,心中十分害怕。但賀世子卻毫無畏懼之色,甚至還想要下井,而他因為太過害怕不敢下去,結果就被賀世子一腳踹進了荷花池之中……”


    趙清潯微微垂眸,右手在桌前輕輕敲打,良久,才問道:“唐有德家世如何?”


    樊文義一臉震驚地說道:“趙大人,難道判案還需要考量家世背景不成?”


    “倒也不是。隻是賀國公府滿門忠烈,在諸多先烈之中如今隻剩下賀國公這一個遺孤,而賀世子又是賀國公獨子,從常理推斷,他斷不可能做出這等惡事。”


    範明耀恍然大悟,說道:“難道說,這背後之人是蓄意要將賀世子牽扯到案件之中?”


    趙清潯微微皺眉道:“此案件涉及高門大戶,恐有人禍水東引,也許本官會有所顧忌,從而放棄追查。”


    範明耀不屑地說道:“這些人使用的都是些小伎倆罷了,他們能有幾個腦子?論心思縝密,他們遠遠比不上趙大人!”


    “那下一步如何?”


    “本官信了。”趙清潯的唇角微微勾起。


    範明耀試探著問道:“那下官這就將唐有德送出去?”


    “讓隱刃跟著他。”


    樊文義再次震驚不已:“他何德何能,竟能讓如此厲害的人物跟著?”


    “幕後之人身份不明,隻知道其內力深厚。普通的官差在這種情況下難有作為,若能安排一位江湖中人去跟蹤,一來可以與之抗衡,二來也能夠確保安全無虞。”


    “倒也是。”


    隱刃本是江湖中人,從前因為一樁案子輸給了趙清潯,之後便隱姓埋名待在趙清潯身邊,為她做事三年。


    如今,是第二年。


    而到第三年,趙清潯會想辦法將隱刃長久地留在身邊。


    ~


    丁香居。


    男子身著一件寶石藍的大錦直裰,素麵渦紋角帶束於腰間,長發飄逸,身姿挺秀如鬆。


    他輕抿一口茶水,悠悠開口道:“你們且說說,趙大人可會將那矛頭指向本公子?”


    “理應不會,郎君給出的銀兩已足夠豐厚。”


    “那自是必然,郎君無需煩憂。”


    “是嗎?”


    “哦?是這樣麽?”男子緩緩轉過身來,一雙桃花眼瀲灩生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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