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在荷花池附近搜出了近十個喇叭狀擴音器物。


    丁家老宅的管家走上前來,拱手行禮道:“大人們,昨夜在丁家老宅守夜的那幾個工人已經帶到了。”


    趙清潯聞聲轉過頭去,隻見幾個陌生的工人站在那裏,他們的衣衫之上沾著些許灰塵與泥土,神色間略顯忐忑。


    在這些工人中間,葉蓉佇立其中,她的眼眸微微低垂,似是有些緊張之態。


    “昨晚的老宅便是這幾位?本官甚為好奇,古井方死了人,外麵又傳著鬧鬼之傳聞,為何你們竟敢留下來呢?”


    葉蓉咽了口口水,上前一步,“趙大人,管家有言,此幾夜留人守夜,會比往日守夜多出三倍的酬薪。”


    “那你們昨夜在何處守夜?”


    葉蓉說:“昨夜戌時,我們實在是害怕,就回了屋子,閉門不出。”


    幾個工人也紛紛附和:“是啊是啊。”


    “都在屋內嗎?”趙清潯又問。


    “工人住的屋子都是幾個人一起住的,趙大人要是不信,可以去查看。”


    趙清潯微微眯起雙眼,目光直直地投向葉蓉,一字一頓地詢問:“那你呢?”


    葉蓉被這突如其來的注視與質問驚了一跳,身體猛地一顫,“大人,與我同屋子的連芳死了之後,管家就給我換了一間屋子。我心中極為害怕,故而昨夜一整晚都老老實實地待在屋內!”


    趙清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範明耀問:“昨夜你們可有聽到荷花池有什麽動靜?比如說什麽奇怪的聲音或者其他的異常情況?”


    其中一個工人搖搖手,連忙搖搖手,急切地說道:“沒有,我們的屋子在前院的下人房,距離後院的荷花池可遠著呢,後院的事我們真的不清楚。”


    “對啊,昨日夜裏睡得好好的,大人們帶著官差來了,還把小的們嚇了一跳,以為又有人被鬼殺了。”


    趙清潯覺得奇怪的是,丁家老宅出了這麽大的事,為何丁家的主事人卻遲遲未露麵呢?


    他不來找她,那她就親自去找他。


    “丁家的新宅在哪?”


    ~


    尚書家的三娘子林研芝,喬裝打扮,搖身一變,成了大理寺仵作的侍從,趁著旁人不注意,悄悄溜進了大理寺的停屍間。


    一股寒意撲麵而來,四處冒著冷氣,但林研芝胃裏頓時一陣翻江倒海,差點就吐了出來。


    屍體都爛了吧,還不趕緊下葬?


    在停屍間的角落裏,看守的官差們正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起來:


    “這人可都是親眼看見了的,絕對錯不了,是鬼自殺的!”


    “我也聽說了,據說當時那場麵可恐怖了,明明是大白天的,可那鬼居然都敢現身!”


    “可不是嘛,可見這鬼的道行很深啊,也不知道咱們這位趙大人是不是能招架得住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趙大人向來是不信鬼神的。”


    “我可是信的。”


    ……


    林研芝放下放下手中沉甸甸的箱子,目光落在連芳那已經開始腐爛的屍身上,盡管戴著麵巾,可這刺鼻的腐臭氣味撲麵而來,讓她的胃裏不禁一陣翻騰。


    她的喉嚨有些發癢,但她努力忍住不適,又緩緩地呼出這口氣,如此反複幾次,做著心理建設。


    “阿研,你可以的,師傅說過,你可以出師了。”


    “若是弄清死者的死因,說不準趙大人惜才,看上你了,留你在大理寺做工呢。”


    她打開箱子,竟是一套驗屍的工具。


    她對著死者鞠了個躬,隨後那纖細的手指輕輕地握住了一把小刀。


    ……


    懷才不遇,說的可能就是她。


    她自小便對仵作這一行很感興趣,悄悄拜了師傅。


    出師之後,她盼望著能夠一展身手,便悄悄地去衙門應聘仵作一職。


    可因為她是女子之身,都被拒之門外。


    看著官衙裏的仵作,她明明對驗屍更勝一籌,隻因為她是女子,便被忽視。


    更何況,仵作一行低賤,她是尚書府的三娘子,金枝玉葉,怎可讓她去沾染?


    可她偏不!


    憑什麽女子就該待在閨閣中,憑什麽不能有仵作?


    她要做第一女仵作!


    看守停屍間的官差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勁。


    “誰?誰在那裏?”


    林研芝被嚇得渾身一哆嗦,手中的刀“咣當”一聲掉到了地上。


    ~


    趙清潯讓人將井壁上的符號抄錄下來,讓專人去破譯。


    隨後她和樊文義立刻動身,親自前往丁家新宅。


    丁家新宅的主事人是一位麵容沉穩的中年人,聽聞趙清潯的來意,微微皺起眉頭。


    接著,丁家的主君便禮貌地在前引路,來到了後院。


    隻見一個頭發已經花白的老者正瘋瘋癲癲地攀爬在一棵高大的樹上。


    那老者的衣服有些淩亂,頭發也亂糟糟的,嘴裏還在嘟囔著一些含混不清的話語。


    “這是?”


    “趙寺卿,實不相瞞,這是家父。在他沒瘋癲之前,一直都安穩地住在丁家老宅。


    有一日突然瘋癲,嘴裏嚷著‘財寶’。老夫擔心他的安危,就把他接到了新宅。


    說來也奇怪,到了這邊之後,他偶爾又會清醒一些,清醒的時候就吵著嚷著說要回老宅去。


    老夫也派人在老宅尋找了幾日,但無果。


    後來老夫便雇散工在老宅做活,丁家雖落敗,但應有體麵還是該有的。”


    趙清潯再度看向攀爬在樹上之人,問:“那口古井死人了你可知道?”


    丁家主君微微一愣,隨即苦笑著說道:“這兩日外麵傳得沸沸揚揚的,老夫又怎麽會不知道呢?隻是這種事情不宜輕易出麵去摻和罷了。”


    “為何?”


    “這老宅鬧鬼,老夫年輕時便常遇到,住不得住不得,而如今傳得沸沸揚揚的鬼自殺,便讓老夫望而生畏,哪裏還敢輕易出麵去沾染這是非呢。”


    趙清潯見丁家主君並沒有隱瞞,也就不再繼續為難他,微微拱手,便告辭離去了。


    樊文義就迫不及待地道:“趙大人,聽剛才丁家主君的話,這丁家老宅難道真的藏有財寶?”


    “丁家的老主君年輕時丁家還是鼎盛時,多少財寶沒見過,隻是很奇怪,為何他瘋癲之後,卻突然提到了財寶呢?”


    樊文義一喜:“這得有多少啊?趙大人,這要是充了公,大理寺生活就好起來了啊!”


    趙清潯淡淡地瞥了樊文義一眼,“現在不好嗎?”


    樊文義委屈巴巴:“趙大人您和範大人都清正廉潔,堅決不收賄賂,這沒有什麽油水,自然是不好過了。”


    快到大理寺之時,範明耀焦急地跑上來:“趙大人,荷花池,紅衣女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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