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景彥抬頭看了看天。


    “天色已晚,今日你就在這裏過夜吧,房間已經安排好了。”


    “隨我來。”


    若娘點點頭,馬車坐的她渾身難受。


    張景彥帶著若娘到了一處小莊園,門口坐著個老漢,一見張景彥就要行禮。


    “柳伯,空房間可收拾好了?”


    “早收好了,老奴一聽將軍要來,早早就讓老婆子收拾了。”


    “這位是雲...雲夫人,好生招待了。”張景彥摸了摸鼻子,含糊地說了一句。


    若娘此時想的是別的事情,也沒發現這稱呼有甚不對。


    等若娘洗漱完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的時候,已經想不起來晚食吃了些甚麽了。


    半夢半醒中,院子裏隱隱傳來嘈雜聲。


    若娘穿好衣裳,披了件外衣走出門外,就看到一個高大漢子跪在柳伯的麵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原來是他媳婦兒難產了,想找柳伯借牛車將人拖鎮上醫館去。


    但他娘不讓,還把他手裏的銀子都給搜刮了。


    高大漢子來是借銀錢、借牛車的。


    柳伯坐在椅子上,抽著旱煙,眼神為難地看著他。


    銅錢不是不能借,可這漢子的娘卻不是個好惹的。


    “二虎啊,不是老漢不想借你銀子,可你娘要是知道了,哪能不過來鬧啊。”這處小田莊是張景彥的私產,他平日裏也不來。


    就讓兒子死在戰場上的柳伯夫婦來照看,平日裏莊子的產出也是分給了窮苦人家。


    二虎的娘原本看莊子是有錢人家的,還不敢鬧上門。


    這幾年看下來,就剩柳伯兩人,她就膽子大了,二虎媳婦兒有時候得了空來幫他老兩口縫床被子,都能被二虎他娘找過來揪著打。


    柳伯想到二虎媳婦的苦,心裏一軟。


    “老婆子,去拿三兩銀子給二虎。”


    柳伯的妻子姓馮,今年五十六了,耳朵不好。


    “老頭子怎的了?”


    “半夏那孩子要生了,懷相不好,要去醫館看看!”柳伯提高了聲音,耐心地對著老婆子又說了一遍。


    “半夏啊,是個命苦的。”馮氏聽到了,慢慢走回屋,再出來時手裏多了一個荷包。


    “二虎子啊,拿去,好好給大丫看看病。”


    “二虎謝過柳爺爺,柳奶奶。”說完,爬起身就往後院牛棚跑去。


    若娘在柳二虎走了之後才出來。


    “柳伯發生甚麽事了?”


    “雲夫人,吵到你了?”


    “沒有,剛好起床喝口水。”


    “剛剛那個是你們村裏的人?”若娘攏了攏衣服,不經意地問道。


    “是啊,二虎這孩子也是個可憐的,娘死的早,七八歲的時候他爹就續娶了,新來的婆娘潑辣的很,後來又給生了個兒子,日子就更難過了。”


    “一直到二十歲都是被壓著上山打獵,殺豬宰羊的,一天好日子都沒有的咯。”


    “二虎是個有出息的,打獵殺豬的銀子存下了不少,後來去別的村給自己買了個小媳婦呢。”


    柳伯說到這,眼中都是含淚的。


    他的兩個兒子都在戰場上沒了,要是那時候家裏不窮,給他們娶上媳婦兒,他們家也不至於絕後了呀。


    “他的媳婦兒是不是在許家村買的?閨名叫半夏?”若娘閉了閉眼。


    或許冥冥中,一切都是注定了的。


    “大丫閨名是叫半夏,雲夫人你咋知道的?”柳伯有些詫異,不應該呀。


    若娘扯了扯嘴角,臉色有些暗沉:“我家離許家村不遠,聽到過這個事情。”


    “哦,要老漢說啊,就沒這麽狠心賣孩子的爹娘,小半夏剛來的時候老漢還記得呢。”


    “瘦瘦小小的,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連件像樣的衣裳都沒有,別提多可憐了。”柳伯語氣裏帶了幾分歎息,若娘聽不下去了。


    “老伯,這裏到鎮上的醫館遠不遠,我頭有點不舒服,想去買點藥。”


    “雲夫人,這都大半夜了...”柳伯一聽,今天夜裏怎麽這麽多事呢。


    “怎麽了?”張景彥正好從鄰縣趕了回來。


    “將軍,我想去趟醫館。”若娘摸了摸口袋,她這次出門帶了十兩銀子,該是夠用了。


    “好。”


    若娘去廚房抹了鍋底灰,張景彥牽著馬在門外等她,若娘隻有上輩子在馬場被仆人牽著遛馬的經曆。


    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最後是柳伯拿了把小凳子她踩著上去。


    在半路若娘就遇上了急急忙忙架著牛車的二虎,後麵的板車上不時傳來女子的呻吟聲。


    “等他們?”張景彥看出若娘是為了他們才要半夜出來的。


    “不必,我們先進城。”若娘看了眼板車,車上的女子被一層薄被包裹著,看不到臉。


    “好。”


    兩人先到縣裏,半夜醫館已經全部關門了。


    若娘站在醫館門口抬頭看著牌匾,救世堂。


    想了一下就上前拍門了。


    砰砰砰地過了好一會兒。


    才有小學徒模樣的揉著眼睛搬開了門板。


    “大半夜的,幹甚呢?”這才剛睡下沒多久。


    “有個女子太快生了,馬上就到醫館,小兄弟可否提前準備一下?鎮上的穩婆住哪裏?老婦去請。”


    若娘有些僵硬地對著小學徒扯了一抹笑,黑乎乎的臉上隻能看到兩排牙齒。


    嚇的小學徒一個激靈。


    “你...大半夜嚇死人啊,穩婆在出門左拐,再在第一個巷口右拐,第二戶人家。”小學徒說話沒個好氣,今天醫館裏就他一個人在,本來睡的就不安生。


    還來個這麽嚇人的老婦人。


    “謝謝小兄弟,可以喊你的師傅也過來嗎?我可以多出些診金。”


    “你能出多少?”看樣子不像個有錢人啊?


    “五兩銀子夠嗎?”


    還真是個大方的。


    “行,你們先出去,我關門去找師傅。”


    兩方各自安排,等二虎子趕到鎮上的時候,醫館裏老大夫和穩婆都已經等著了。


    兩人也熟悉,坐在一起喝茶嘮嗑呢。


    接生個女子,老大夫得五兩銀子,穩婆三兩,值得他們起個大夜了。


    “老胡,剛剛那婦人看著有些奇怪。”大夫、穩婆這兩個行當做久了,時常有人夜半敲門,他們都習慣了。


    但一般都是哭著跪在門口求救命的,直接塞完銀子就走人的倒是不多。


    “給了銀子就辦事,其他事咱們也管不了。”老大夫更顧慮的是跟在婦人後一言不發的那個高大男人。


    “大夫大夫,救命啊!我媳婦兒快生了。”


    “快把人抱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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