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未做聲,心底思忖著空十方這一身禦獸之術當真是如太皓所言的那般自行領悟,還是蘇淺當時寂滅時將一身禦獸之能皆盡加附與他,從而才使得阿寧無法下得狠手殺了與他。


    “與我來講,或許是天生的親近感,讓我對這個世間或多或少有著一些感應之命,總覺得天命所存,皆有存在的理由,不該任由殺戮折取,所以當我感覺到青葉之地的突變時,就立時奔赴過來,與白芨,也不過是路過一觀罷了。”他清濯濯的語氣裏,讓我恍惚有了些天命的感覺,心底幽然升起了一縷他是否是被汲取在身的兩方天命所同化了,才會變得如此感憫天地。


    “等等!”我心念一動,猛然止住了腳步,驚然地掃過那些行走的人群,“你說的變化,難道是?”


    太皓暗凜的眸底閃過一絲精光,低沉聲道,“你猜的不錯,青葉城早在姬家當時征戰天下的時候,就已經是一座被屠滅殆盡的鬼城了。如今的這般繁榮,恐怕皆是虛幻之相。”


    “是傀巫。”太皓如此一說,我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正因為是傀巫,空十方才能做到如此一心地感知所有的一切。”太皓不疾不徐地走到了一方宅邸門前,仰視所在,是一方烏木的匾額,“這裏便是空家最後的一人所在了。”


    空府。


    匾額上的字蒼勁而有力,朱紅的像是一抹殷紅的血色潑了上去,隱隱的腥氣從緊掩的大門裏散發了出來,囫圇的低咽聲斷斷續續,好似那裏處藏著一個什麽巨大的怪獸一般。


    我與太皓對視了一眼,他暗自點了點頭,我亦為之頷首回應,隨之祭出靈機,隨著他從高大的院牆跳了進去。


    一落地,就覺得腳下一陣黏稠的鬆軟,我低眉所視,就發覺腳下竟是凝了一層厚厚的血痂,因為時間的久遠,已經全然是成了發黑的塊狀,鬆陷的感覺是太過凝厚所帶來的,令人萬般覺得噁心。


    “是狐血。”太皓低聲謹慎道,“還是青丘之地的狐血。”


    “狐血?”唯一與狐狸有所相關的,我隻能想到阿寧身邊的那隻小狐狸袞袞。它的出現當時是我未曾預料到的,更何況它後來一直與顏良有所關係,這讓我頓時萬般警惕起來,盯著暗色泯然的庭前幽藍泛下,麵對顏良的那種恐懼,顫慄著從骨子裏蔓延了出來。


    “青丘之地的妖獸最為接近當時的神獸之骨,這麽大範圍的狐血浸地,恐怕是在做極為濃重的血祭了。”太皓手腕一轉,一方玉尺在手心裏打了個旋,瀟灑的動作裏滿是凜冽暗藏。


    我隨眼瞥過了那方玉尺,心底不免有些尷尬之意。紅蓮之劍在小東萊山隨著阿寧的消失也遺失了,無法再祭出萬法因果陣,如今我隻能憑著自身的靈機化出一方靈機劍來麵對眼前的局麵。


    “我想不出是什麽東西需要如此為重的狐血,”太皓反握了手心裏的玉尺,衣袂動輒,幾乎有些急切地踏了出去,往那幽暗的門庭裏衝去,“可是我感覺到它在呼應著我。”


    太皓這一句話,我腦海裏第一反應的就是命運在青葉城厚土縛魂陣裏流失的那一抹靈識,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利用青丘狐血可做的血祭就太過令人覺得可怕了。


    太皓疾走,我隨之跟上,這一步放走,就覺得背負的方物誌隱隱暗動起來,這一動,我就踏入了一抹極致的黑暗裏,這是比冷寂淵底還要黑暗的無光之地,而我,也見到了終我一生都難以忘記的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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