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你。”他不出意外的語氣又悠然而來,使我發現屋內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從他們的眸底裏捕捉到了攏著一身暗紅芒色的自己。


    這太奇怪了。


    我怎麽會變成這樣?


    “不管我是誰,都不允許你們傷害他。”不管變成什麽樣,想起身後的人,麵對這幾雙不同神色的眼,我還是這般大聲地護衛道。


    戰神一直靜立不動,眼底無盡的黑暗滿溢出來,濃墨地渲染了她的一襲錦衣暗紅曳地,盛放的紅蓮之姿尊貴得不容侵犯。


    “用我的身體,保護著他,還真是令人著惱啊……”她幽幽的諷笑裏含著一絲輕蔑掃了我一眼,便又落在了秦時歡身上,“玄武身中,你拚著必死之心殺了解浮生,如今又是這般阻攔著我帶走她,難道,是不想讓我知道一些本該知道的東西?”


    戰神的話讓我猛然一回身,驚然地盯著秦時歡,“你受傷,就是因為殺了解浮生?為什麽?”


    難道真如戰神所說,是為了阻止他告訴戰神真相?


    “這個你無需知曉。”秦時歡的話語疏遠極了,錯步上前,反將我護在身後,同時麵對了戰神和不見書兩人。他玉尺一握,一語輕然,背影隱匿著勃發之機,竟是一副要與人硬拚的模樣。


    他這般形舉說不出的令我覺得害怕,就聽他道,“我不會讓她帶走你,不會讓幹坤兩門封禁你,更不會允許你的逃避。你隻需要……站在慕清身邊……便是。”


    “嗯……還真是奇怪啊……她拚盡了一切,隻想著你。你這般殘忍地無視了她的心意,硬將她推給了一個無用孱弱的凡人之身,一次次地摧毀著她的堅定……你的心,到底是什麽做的啊?”戰神不可理解的語氣佻然而輕慢,又隱隱含著生氣的意味。


    “的確是令人覺得奇怪。”不見書亦是神色見重地瞅著秦時歡,眼眉裏盡是極力回想著什麽一般不斷地變幻著眸光。


    “為什麽……就……非他不可呢?”我靜靜地盯著地麵,腦子裏一片空然,隻聽得自己格外見輕見虛的聲音浮了起來,“你明知要我做什麽都可以的,為什麽不告訴我你想要做的事,偏偏要讓我這般痛苦地去猜……所有的人,都知曉我的心,為什麽……你就看不到……不,你是看到的,是知曉的……甚至是,利用了……我……”我猛然抬頭,虛空裏的血色□□無聲出現,凜然一握在手,刺向了秦時歡。


    這個人,如此的殘忍無情,利用了我所有的灼熱歡喜,將我生生丟進了絕望的冰窖裏,睜著一雙惑人心思的清眸,漠視著我所有的狼狽和痛楚……


    我應該是恨的。


    為什麽,還要去喜歡呢?


    “可我……就是喜歡啊……”


    □□即中的瞬間,我生生頓住了。


    這種喜歡是淌在血脈裏的。抽筋斷骨也罷,剜心濤肺也好,即便這副身體不再屬於我,我所有的意識所在,都在這個人身上啊。


    我怎麽會……又怎麽能……去傷害他。


    槍身無力地垂下,我無力地仰起了頭,眼眸裏投射的是無有陣法上空的青紅符文紋絡,靈機輕淌,似是夜中流光,紛呈美麗的耀人心想……


    “你看……你們一個想要這副並不屬於我的身體,一個想要封禁我的輪迴,一個……則是,不要……我……了……一個一個的,其實並不相幹,何不各取所需,相安無事?”我壓著身體裏不受控製的灼熱,冷笑諷刺。


    “無幹無係,是為不苦,這是你自己的選擇。”不見書站起身來,腳下的靈機光圈漸漸消失,指尖掩在眉心硃砂之上,眸光隱在陰影裏盯著秦時歡,一語見重道,“不過,看起來,好像還不到時候。”


    “阿寧。”秦時歡不知何時轉過了身形,眸子裏第一次地浮現了除卻淡漠之外的緊張神色。


    落下視線,對於他眼底的複雜之色我隻覺得可笑,輕勾唇角,戲謔反問,“阿寧?恐怕,連這名字,都不是我的罷。師傅?”


    這是在這人世間,我第一次這樣叫出這個我一直視為最為親近的稱呼。


    沒有了我一貫的溫和親近,隻有著無比的諷刺。


    “阿寧就是阿寧。”秦時歡眼眸一凜,篤定之聲落下,又轉了一抹沉轉,“隻是我……”


    “你不要而已。”我接了話,一步一步地走近他的身前,仰望著他,聲音冷得不像是我自己。


    “既是如此,那便不要了。這樣……你就不用為難了。可是,我也不會在慕清身邊。我既是我,則你們,誰也別想控製與我!”尾音一揚,身體灼熱強烈迸發,壓不住的嗜血之意從我唇角裏迸發出決然的音色。


    “這可說不準,你……是我的,逃不掉的……”暴起的灼熱忽地被一個懷抱擁滅了下去,我愕然地感受著戰神恪人的骨骼,聽著她貼在耳際不容置喙的輕語,一陣妖嬈的魅惑之感打從心底裏升了起來。


    “放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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