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秀芳的確哭了,而且還不是無聲的哭泣,而是一邊抹眼淚,一邊大吼大叫的那種:“我一個女人,既要下地掙工分,還得給你們掙學費,我容易嗎我?你們沒錢交學費的時候,誰可憐我了?你知不知道,我出去借錢,村裏我借了一遍,也沒人借給我,你們知道嗎?”


    聽了她的怒吼,別說劉慧敏姐妹兩個目瞪口呆,就連吳雲東都是瞠目結舌。


    可這還沒完,耿秀芳狠狠抹了把眼淚,指著劉慧雲張嘴就罵:“你每天說我不知道檢點,害你們丟臉,可你們怎麽不想想,我名聲是為什麽不好的?是為了你們,是為你們,知道嗎?”


    看著她近乎猙獰的那張臉,劉慧敏本能向後倒退了兩步,看著耿秀芳說道:“媽,你別這樣?”


    “那你要我怎樣?”耿秀芳猛地一甩頭。


    吳雲東看的清清楚楚,兩滴淚珠隨著她甩頭的動作飛了出去,在夕陽的照射下,就像兩粒金珠一樣璀璨。


    “啪啪……”耿秀芳用力拍打著她肥碩的匈鋪,惡狠狠吼道:“我除了這身肉,還有什麽?還有什麽能讓你們安安穩穩上完高中的?你們說我不要臉,說我給你們丟臉,你們以為我願意?我要是不陪他們睡覺,誰肯借給我錢?誰肯?”


    “媽……”劉慧敏喊了一聲,眼淚也出來了。


    劉慧雲也跟著淚眼婆娑,忽然跑了過去,一把抱住了耿秀芳,哇哇大哭起來。


    隨後就是劉慧敏,也跟著跑了過去,娘仨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團。


    吳雲東卻被這一幕搞的徹底蒙圈了。


    尼瑪,耿秀芳這是搞的哪一出?她是為了讓自己留下他兩個女兒打的悲情牌?還是事實真的如她所說?


    不過他想了想,感覺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畢竟耿秀芳說的都是現實,如果她不付出身體,哪個男人會給她錢?


    可除了這個,難道她就不能靠著自己的能力掙錢?就像王夢那個二嬸兒,人家也是一個人帶著孩子,也沒這樣啊!


    隻是很快,他就顧不上胡思亂想了,因為這娘仨鬧的動靜太大,都引過來看熱鬧的了,甚至他還看見了那個丈母娘耿秀芬。


    “小吳?”看見他,耿秀芬比他還要驚訝呢,一邊喊一邊跑了過來:“咋了?這是咋了呀?”


    吳雲東不知道該怎麽跟她解釋,隻好指了下抱在一起的耿秀芳娘仨。


    耿秀芳這才看見耿秀芳,臉色立刻就不好看了,走過去嗬斥道:“大姐,你們這是幹什麽?想丟人回家哭去,當著我女婿的麵哭什麽?不知道的,還以為小吳欺負了你們呢。”


    這話說得,吳雲東那張臉當時就黑了。


    他沒想到,耿秀芬會不問青紅皂白,上去就直接嗬斥。她們不是親姐妹嗎?怎麽關係搞的這麽生分?


    不過還好,耿秀芬這麽嗬斥,倒是讓耿秀芬娘仨分開了。


    摟著倆閨女,耿秀芳抬頭看著臉色憤怒的耿秀芳門忽然咧嘴一笑:“小妹,是我不好,心裏苦也不會找個場合,對不住了哈。”


    說完,她用力抱了下兩個女兒:“閨女,咱們回去。”


    劉慧敏抬頭看了眼吳雲東,小聲問道:“媽,我們不是來求吳大哥的嘛?如果我們走了……”


    “不用……”


    耿秀芳剛說了兩個字,耿秀芬的臉色就徹底變了,指著耿秀芳吼道:“大姐,你想幹啥?你帶著慧敏慧雲過來幹啥?你們想求小吳什麽?”


    “不求了。”耿秀芳表現得倒沒那麽激動,非常平靜地抹了把眼,看著耿秀芬笑道:“小妹,剛才你沒來,我還想求吳董收留我兩個女兒,讓慧敏慧雲她們倆去吳董廠子裏幹活……”


    “你還想讓她們去小吳廠裏幹活?你知不知道,小吳廠裏的事情,都不貴他管,你跟大夢說了嗎,就想讓她倆去上班??


    耿秀芬上來就是一頓數落,耿秀芳張了張嘴,似乎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滿臉苦澀地說道:“小妹,我知道你看不起我……”


    “瞧瞧你做的那些事,能讓我瞧得起嗎?”


    “你……”耿秀芳眼眉一豎,劉慧敏卻立刻拉住了她:“媽,我們做過的事情,別人愛怎麽說就怎麽說,不過……”


    說到這兒,她扭頭看向耿秀芬,冷冷說道:“小姨,我長這麽大,還沒在你家吃過飯吧?我們家當初困難的時候,好像我媽也去求過你,當時你怎麽說的,我不清楚,可我就知道,我媽回去以後哭了一宿……”


    看著劉慧敏淚流滿麵的樣子,吳雲東忽然想起了自己家,也想到了自己那個小姨。


    這一家人的情況,和自己家何其相像啊!不同的就是,耿秀芳一家沒有男人,也沒有大姐吳玉香那麽一個懂事的女兒罷了。


    別看劉慧敏說的可憐,可他心裏對這個女人的印象卻並不多麽好?明知道母親哭了一宿,你怎麽不自動退學?


    要知道劉慧敏也不過二十歲,隻比他大了一歲而已,當時他上初中的時候,還騎自行車賣過冰棍,拉著拉車收過破爛呢?


    要知道那個時候,可不僅僅是他賣過冰棍,他們村大小子小閨女的,大多數都賣過好吧。別人能做的事情,她怎麽就不能做?


    說到底,她也是個自私的人罷了。


    隻是很快,劉慧敏的話,就讓他感覺臉被打了。


    “我第二天就從學校搬回了椅子,我想出去打工,卻被我媽攔下了。我到今天還記得,當時我媽指著我的鼻子問我:你不讀書,也想和我一樣嗎?我為什麽做哪些不要臉的事,還不是因為我沒文化。我媽最後還說,如果我敢退學,他就敢去死……”


    臥槽!吳雲東心裏爆了句粗,右手還下意識的摸了下臉蛋子。


    尼瑪,這臉蛋子怎麽感覺火辣辣的?


    “行了。”耿秀芳卻在這時攔住了劉慧敏,嗬斥道:“都這時候了,我們還說這個幹嘛?走吧,我們回家。”


    “等等!”吳雲東趕緊放下了摸臉的手,衝著耿秀芳喊道:“你回家吧,讓你倆姑娘跟我走。”


    “啊?”耿秀芳一愣。


    劉慧雲卻驚喜起來,跑過來拉住了吳雲東袖子問道:“哥,你真讓我們去你廠裏幹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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