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雲東像是沒聽見唐啟成的詢問,腳步都沒停頓片刻,一溜煙地拉著韋長青跑走了,剩下個唐啟成滿臉迷糊:“這家夥跑得那麽急躁,到底幹啥去了?”


    “唐縣,誰幹啥去了?”隨著詢問,胖乎乎的老顧從一個房間裏走了出來。


    看到他,唐啟成臉上笑容一斂,嚴肅地問道:“老顧,東西都收拾好了沒?”


    “收拾好了。”老顧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滿臉遺憾地感慨道:“唐縣,我們好不容易出趟國,可還沒開始玩呢,就要回去了啊。”


    “不回去還能怎樣?我們的行程,都是來之前製定好的。”


    “我明白,可有的同誌不明白啊!”


    “你什麽意思?”唐啟成皺了皺眉,陰沉著臉問道:“是不是有人向你抱怨什麽了?”


    “沒……”老顧急忙否認,可隨後就陪著笑問道:“唐縣,下午的飛機,我們上午逛逛這裏總行吧?要不然,我們回去以後,別人問起我們這裏的情況,我們一無所知,多丟人啊。”


    “丟人?”唐啟成一聲冷笑,嚴肅地看著老顧警告道:“顧主任,我們這一行人,所作所為,甚至每一句話,都關係到了我們背後的國家顏麵。如果我們的行為稍微放縱一下,就會被人無限放大,這一點你不清楚?”


    “我……”老顧臉上的笑容立馬僵住了。


    這個唐啟成咋就這麽開竅呢?你才三十來歲,說話辦事怎麽比我這個四十多歲的還要古板呢?不知道變通變通,有變才能通暢通達嗎?


    可這話他不敢說,隻好幹笑著點點頭:“唐縣,我們不是不懂這個道理,關鍵我們的規定行程已經完事了啊,按照臨來時領導的說法,我們這些人也有上街購物的權利啊。”


    “上街購物?”唐啟成眯了眯眼,盯著老顧的那雙眼睛一陣閃爍。


    老顧被他看的毛骨悚然,隨後反應過來,急忙解釋:“唐縣,我可沒有貪汙受賄,我帶來的錢,都是我和妻子上班的工資。”


    “哦。”唐啟成點點頭:“你們的上班工資,如果用來購物的話,能買什麽東西,又能買到什麽東西。”


    “我……”老顧那張臉都被問的發綠了。


    這是能買什麽東西的事情嗎?無論買什麽東西,都是國外的好不好?拿回去給人一看,那就是代表著麵子好不好?


    這麽淺顯的道理,你作為一個副縣,難道真的不清楚?為什麽非要弄得大家都要難堪才行?就你這脾氣,以後還怎麽往上爬?


    想到這個,他再也沒了和唐啟成聊天的興趣,轉身氣衝衝回了房間。


    在他房間裏,其他幾個考察團成員都在,眼見他鐵青著臉進來,大家心裏頓時涼成一片。


    其實老顧剛才出頭,完全是這些人推舉出來的代表,目的就是想和唐啟成商量下,趁著還有時間,大家上街買些東西帶回去。


    盡管大家來的時候,帶的外匯都不算太多,可都是他們拚盡了本事,發動了全家以及所有關係,一點一點爭取來的。


    如果不把這些外幣花出,換成禮物帶回國內,別說別人,就是家裏的老婆也不幹啊。


    所有人都知道你們出國了,可你們卻什麽禮物都沒帶回來,你讓那些把搭話吹出去的老婆們怎麽辦?還讓你上床?不讓你跪搓板你就燒高香吧?


    隻是再怎麽想捎東西回去,可組織紀律卻是任何兒子都不敢違背的,所以大家夥才推舉能說會道的老顧作為代表,出去跟唐啟成商量商量。


    老顧進門,大家都不用張嘴,就憑老顧那死了爹娘一樣的表情,就知道這事兒沒戲了。


    “唉!”有人失望地歎了口氣,垂頭喪氣地抱怨道:“這下慘了,我回去怎麽跟我老婆交代啊。”


    “你還交代?”另外一個四十來歲的人滿臉惱怒,卻無可奈何地罵道:“回去以後,我老婆不撕了我,沃特瑪就燒高香了。”


    “你們說這個唐啟成什麽意思?不就是上麵派他當個團長嗎?他至於這麽較真,大家上個街買點東西咋了?那個考察團出國不是這樣的?怎麽到了他頭上,他就拿著雞毛當令箭了呢?”


    “就是。”老顧也忍不住了,恨恨地罵道:“就他這種脾氣,能爬上去才是奇了怪呢。”


    “噤聲噤聲。”有膽子小的趕緊製止,擺著手勸道:“大家都少說兩句吧?就算大家背後把唐縣罵死,也改變不了我們不能出去的結局。所以啊,大家還是趕緊收拾東西,準備去機場吧。”


    別人聽了,都下意識的閉上了嘴,起身默默收拾行李。


    老顧被唐啟成駁了麵子,回來以後大家雖然沒說什麽,但他感覺更沒麵子,所以看著說話的那個人,憤憤地罵道:“什麽唐縣?就他這樣的,一輩子也別想轉正。”


    “咚咚……”他剛說完,房門上就傳來幾聲輕響,接著唐啟成的生意就從門外傳了進來:“大家準備下,大使館的車子來了。”


    “唰唰!”屋裏所有人的動作同時僵住,然後大家下意識的看向了老顧。


    這麽近的距離,老顧在屋內說的話,門外的唐啟成會聽不見?


    老顧也顯然想到了這個,臉色忽紅忽白了一會兒,突然哼了一聲:“聽見又能怎樣?我今天就把話撂這兒了。如果姓唐的能夠轉正,我就把姓倒過來寫。”


    “嘩啦嘩啦。”這麽賭氣的話,大家誰也沒敢接茬,都默不作聲的拎起行李,安靜滴向著門口走去。


    這些人都走了,老顧氣的鼻子都差點歪了。


    尼瑪,老子出去為了什麽?還不是為了你們?到頭來倒好,好人你們落了,老子倒成壞人了是吧?


    可別人都沒說話,他有氣也沒處發泄,隻好恨恨地啐了口唾沫,拎著行李箱走出了門口。


    門外的走廊裏空無一人,大家走出了酒店,才看見了大使館派來的大客車邊上,唐啟成正在那裏和徐輝說話。


    見到他們,唐啟成麵無表情,依舊和他們一一打招呼,甚至連老顧也不例外。


    大家在他表情上看不出什麽來,可也不敢保證他沒聽見老顧的詛咒,所以都幹笑著上了客車。


    見他們都上去了,唐啟成也對徐輝笑道:“徐助理,感謝你的招待,我們這就……”


    “嗡……”他還沒說完,就聽見了一陣狂暴的汽車引擎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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