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清晨,起來做飯的牛桂玲一眼看向窗外,又看見了在院子裏獨自站立的女兒,不由一陣心疼,慌忙跑了出去。


    “你個傻孩子,怎麽又站這兒發呆了?”


    “媽!”韓梅回頭一笑:“我沒事,就是出來呼吸下新鮮空氣。”


    “你騙誰呢?”牛桂玲勃然大怒,焦躁地喊道:“當初我讓你跟著雲東一起去,可你說什麽準備學習資料,可他走了以後,你就跟丟了魂兒一樣,你……你讓我怎麽說你呢。”


    “媽!”韓梅被揭穿了心事,就有點惱羞成怒了,扭頭喊道:“我說了,我是出來呼吸新鮮空氣的。”


    “你騙鬼呢?”牛桂玲又急又氣,可看見閨女黑眼圈都有了,而且還瘦了一圈,就舍不得發脾氣了,紅著眼圈埋怨道:“你個傻孩子,咋這麽傻呀?”


    見她想哭,韓梅急忙跑過來拉住了牛桂玲的手:“媽,我真的沒事。”


    都這時候了,她還不願承認是受了相思之苦,牛桂玲不覺又氣又恨:“你傻呀?我早就和你說過,你們這個時候都是離不開對方的時候,你還死強死強的,現在怎麽不強了?”


    “媽!”韓梅咧嘴一笑,就是笑的有些苦澀:“再有一個月,我就要去新港上大學了。如果我這個時候不適應和他分開的日子,以後我去了新港咋辦?”


    “啊?”牛桂玲一咧嘴,她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更沒想到女兒竟然想的這麽遠。


    愣了一會兒,她就忍不住心疼了,抱住韓梅哭了:“你個傻孩子,為什麽要讓自己這麽難過呢?你為他這麽著想,可就不怕他在外麵變心?”


    “我不會怕的。”韓梅溫柔滴拍打著牛桂玲的後背,輕聲說道:“再說就他的性格,我怕也沒用,他長得那麽帥,而且還那麽會說,現在還那麽有錢,肯定會有很多女孩子主動喜歡他……”


    “啊?”牛桂玲猛地抬起頭來,擔心地問道:“還有別的女人喜歡雲東?”


    “那是肯定的啊!”韓梅微微一笑:“就比如省城的那個魏倩雲,還有陪著東子一起去東北的高芸,還有那個崔萌萌……對了,咱們這兒還有個張敏,肯定都是喜歡他的呀。”


    她每說一個名字,牛桂玲就掰一根手指,等她說完,牛桂玲目瞪口呆:“光你知道的就四個了啊?”


    “對呀,我不知道的還不知道多少呢。”


    “那你就不擔心雲東被她們搶走?”


    “擔心啊!”韓梅幽幽歎了口氣,無可奈何地說道:“可我擔心有什麽用?能阻止別的女孩子喜歡他?你感覺肯能嗎?”


    “可你不爭也不行啊,萬一雲東變心咋辦?”


    “我不想爭。”韓梅搖搖頭,給牛桂玲整理了下衣領,笑著說道:“與其和別的女人爭來爭去,我還不如趁著年輕多學些東西呢。”


    “可……”


    “媽!”韓梅搖搖頭,製止了牛桂玲說話,笑嘻嘻地說道:“你女兒這麽漂亮,如果再考上博士碩士,還用擔心別人不喜歡嗎?”


    “可……”牛桂玲猶豫了下,最終還是小聲嘟囔道:“可就算你真成了博士,還跟你表大爺那樣出國,可我感覺能比得上雲東的男人,應該也很少了。”


    “可那我也多了許多選擇,不是嗎?”


    “算了算了!”牛桂玲感覺自己的思想,真的跟不上年輕人的腦袋了,隻好無奈地擺擺手:“我不管你們了,但是你以後別這麽失魂落魄的好不好?媽看著心疼。”


    “好……”韓梅笑著點點頭,看著牛桂玲轉身進了屋子,卻又抬頭看向了東北方向,在心裏默默說道:“東子,你現在應該到東北了吧?那裏冷不冷啊?”


    吳雲東的確已經到了東北,而且還在高芸的幫助下,找到了恩人孫承恩的家。


    可惜的是,孫承恩在兩年前去世了,他老婆倒還在世,而且見到吳守德之後,居然一眼就認出來了:“你是小德子……”


    “小德子?”吳雲東聽得嘴角抽搐,差點沒笑出聲來。


    可吳守德卻激動的渾身顫抖,抓著那個叫徐愛琴的老太太的手,哽咽著說道:“老嫂子,你竟然還記得我啊?”


    “說什麽廢話呢?”和吳守德的喜極而泣相反,徐愛琴卻是毫不客氣地罵道:“你以為我老眼昏花了啊?”


    “哎呀!”吳守德這才反應過來,急忙道歉:“老嫂子,我可不敢那麽說。”


    “老嘍!”看著吳守德頭上的白發,徐愛琴感慨地搖了搖頭:“一轉眼,我們都成老頭老太太了。”


    這話勾起了吳守德的同感,也感慨地說道:“這一轉眼就是二十七年啊,再壯實的小夥子也都會變成老頭的啊!”


    徐愛琴跟著長籲短歎了一會兒,扭頭看見了高玉蘭,就笑著喊道:“大妹子,你倒是不顯老。”


    高玉蘭似乎和她很熟,笑著過去握住老人的手,說道:“我也快六十了,哪能不顯老啊!對了,孫大哥是怎麽沒的啊?”


    “病死的。”徐愛琴不在意的擺了擺手:“那死老頭子退休後沒事可做,就跟人去練什麽氣功,結果氣功沒練成,倒把人給練出了心肌梗塞,幾分鍾的功夫人就沒了。”


    這本是件哀傷的事情,可卻被這老太太說出了喜感,吳守德夫婦有些哭笑不得,可也明白這是徐愛琴不想讓他們傷心。


    吳雲東的注意力卻放在了氣功上麵,畢竟前世的他也曾經迷戀過氣功,隻是後來一個氣功大師在他當打手的酒店裏居住,才讓他無意中得知,那些氣功大師發功時一掌掀翻十幾個人的場景,原來找的都是托,才讓他看清楚了那些所謂大師的真麵目。


    他是看清楚了,可很多人都沒看清楚,而且當時受騙上當的人太多了,有些氣功大師甚至都成了各地企業家們的坐上貴客。


    沒想到,九十年代風靡起來的氣功,這個時候就有苗頭了。


    隻是孫承恩都已經死了,他也懶的多話,尤其是人家徐愛琴本身就沒多麽傷心,他就更不願意多管閑事了。


    三個老人聊得熱火朝天,他都插不上嘴,最後索性喊上高芸離開了房間。


    此時正是八月,東北的天氣還想冬天那麽冷,所以到了街上,他就看見了無數穿著工作服的男男女女。


    比起幾十年後的打扮,這個時代的東北人打扮還沒那麽離譜。什麽大金鏈子小貂皮還沒興起來,倒是紋龍畫虎光膀子的很多。


    看到那樣的人,他就忍不住想起了前世,那個時候的他,身邊圍繞的幾乎全都是這樣的人。


    隻不過家教使然,他沒有紋身,就是和王夢分手以後,也僅僅在手腕上燙了個煙花而已。


    可就那點小玩意兒,被吳玉英看到之後,還狠狠罵了他一頓呢。


    那天,他差點就被趕出家門了。


    “東哥小心……”


    “嗯?”走神的吳雲東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就跟人撞在了一起。


    他抬頭一看,見是個光著膀子的光頭,急忙道歉:“哥們兒,不好意思啊。”


    按照他的理解,他道歉對方就算想找事也找不到理由了,可沒想到光頭卻瞪起了那對牛眼,惡狠狠罵道:“瑪德,沒長眼啊?”


    吳雲東皺了皺眉,可瞥了眼身後臉色慘白的高芸,他還是壓住了心頭怒氣,再次說道:“哥們兒,我剛才想別的事情,所以就沒看見你,我向你道歉。”


    “瑪德,如果道歉有用,還要法律幹嘛?”光頭一臉不依不饒的樣子,惡狠狠指了指鞋子罵道:“你自己看看,把老子新買的白球鞋都踩髒了,你說咋辦吧?”


    這小子的白球鞋白的就像白雪一樣,上麵一點汙跡都沒有,他這麽明目張膽的敲詐,倒是讓吳雲東笑了。


    瑪德,居然敲詐到老子頭上了?不知道前世的時候,老子是你們敲詐的祖宗?


    可他還沒說話,高芸就急忙說道:“大哥,你說多錢,我們賠。”


    “賠?”光頭眼睛一瞪:“老子這雙鞋花了八百八,你特碼賠得起嗎?”


    “沒錯……”胖子身後一個同樣光膀子的青年湊了上來,不懷好意地瞅了眼高婷,然後晃了晃紋著一條狼頭的胳膊,獰笑著說道:“我們庭哥買鞋的時候,我們一起去的,我可以證明,當初就是花了八百八買的。”


    “八百八?”吳雲東瞅了眼那護雙回力牌白球鞋,就知道這幫小子真是敲詐來的。


    這個樣子的回力鞋,最多也就十幾塊錢,這幫小子張口就給翻了幾十倍,這不是敲詐又是什麽?


    “我賠!”高芸倒是利索,直接從兜裏掏出一遝子錢來,數出九張遞向那個庭哥:“這是九百。”


    “臥槽!”那個庭哥顯然沒想到高芸能拿出這麽多錢來,當場就爆了一句粗口,然後伸手就把錢拿了過去。


    不但他看著錢兩眼冒光,其他幾個小青年也同樣目瞪口呆,可隨後就圍了上去,看著那遝子錢直流口水。


    高婷不願多事,拉著吳雲東的手問道:“錢給你們了,可以讓我們走了吧?”


    那位庭哥隻顧著看錢了,聽到這話以後直接揮了揮手:“走……”


    “不能走。”胳膊上紋狼頭的光頭忽然喊了一聲,然後湊近那位庭哥耳邊,輕聲嘀咕了幾句。


    吳雲東雖然不清楚這小子嘀咕了什麽,可也知道這小子絕對沒好話,就把高芸悄悄護到了身後。


    果然,聽了狼頭青年的話,那位庭哥臉色一沉,扭頭喝道:“我想起來了,我這雙鞋買的時候,是論隻買的。”


    “論隻?”


    “對,就是一隻八百八,兩隻你們該給我……三子,兩隻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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