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麽在情理之中,鄭智雍這一次的成績也是非常驚悚、或者說傳奇了。


    黃旼炫想起不久前他在《m!count down》見到鄭智雍時對方恭順又周到的樣子,怎麽也沒有辦法把對方和橫掃歌壇的傳奇聯繫在一起。


    所以說見識還是少啊,他想。


    “……旁觀的喜怒哀樂多數已不再想起,介意的那些愛恨是否也是屬於一個人的記憶。”


    不知是哪裏的電視在放現場轉播,鄭智雍已經開始唱了,新歌出來時聽了一會兒但沒空一直聽下去的黃旼炫停了一下,記起鄭智雍唱的是《沉默告白》,他推開了待機室的門。


    “不久前偶然見到你,偶然想到很久以前不合適的言語。我裝作沒有事的樣子,客氣又親密……”


    黃旼炫忽然心中一動。


    不,不,他計算了一下時間,這離得也太近了。


    “那時你還很小沒有到經歷風雨的年紀,那時你應該很痛是沒辦法掙脫絕望的境地,不會攤開苦難博取同情的你,忘記了這些的我在你的傷口上添了新的一記。”


    不是“沒有”,是“沒有到”。


    黃旼炫心中的天平又被扳了回去,他偷偷地打量了一眼薑東昊,他的隊友此時正盯著待機室中的電視屏幕,沉默而嚴肅。


    “那時沒能在你麵前說出口的話,今後我也不會向你表達。”


    鄭智雍一直微微地低著頭,與其說是告白,不如說是將自己內心所有光明的卑微的想法都坦誠地攤開……不,《沉默告白》這個題目還是很合適的,沒人規定“告白”隻能應用於感情方麵。


    黃旼炫這樣想著,感覺自己的心在漸漸地下沉。


    可是,也許是鄭智雍的聲音太溫暖了,明明是“這個世界沒有那麽多的關心與理解”一般殘酷的話,聽到耳朵裏都覺得溫情脈脈。


    “不是所有的不對都會成為罪,無法斷絕的錯不值得嚴厲的懲罰。人海之中萍水相逢的我們,也要努力將好的回憶留下。”


    “受過傷害的人成了厚臉皮的傷人者,放下了敏感也祈求著寬大,我帶來的傷口還在痛或者已經癒合了嗎,沒有嚴重的後果是隻能沉默的我唯一可以期待的回答。”


    一段在很窄的音域範圍內營造出極為抓耳的壓迫感的旋律過後,是鄭智雍沉重、懇切而不卑微的rap。從他的聲音裏,黃旼炫能夠聽出一種不是非常正大光明冠冕堂皇,但是真誠又端正的情緒。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或者我當時想到了自己的做法對你來說意味著什麽,我不會那樣做。但是我無法承諾類似的事情不會再次發生,因為起因是“忘記”而不是“故意”,要時時刻刻記住每一個人的痛處實在太難了,我至多隻能說,我會盡力而為。


    不知道你是否還記恨我,也不知道那些事對你產生了怎樣的影響,我不想為這樣的事低頭認錯,隻能寄希望於運氣。


    希望我曾經的失誤沒有給別人帶來傷害。


    “懷揣著有限的愛,站立在灰色地帶,對他人不再介懷,迴避著再次傷害,犯錯之後才知道有些遺憾在所難免,難過的是沒有立場向你說出助言。”


    人性中有黑色的惡,有白色的善,還有一些難以界定的東西融合了黑白,或冰冷,或溫暖。我曾經記恨過別人的無心之語,直到自己也這樣無意傷人,才知道有一些問題是客觀存在,隻能盡力,但很難完全避免或者解決的。最明智的應對方法應該是一方盡量周全,另一方寬容大度,對那些非故意的小失誤一笑而過,我這樣想,也會這樣做,但你我之間的立場差異,讓我很難將這種聽起來很像辯解的想法解釋給你聽。


    “這是不高尚也不卑劣的心裏的話,比起針般的惡意更多是冷風偶然往某個人的方向刮,雖然無法為過去抖動衣袖引發的風暴將膝蓋折下,寬宥與謹慎將成為人生的鎖鏈與盔甲。”


    傷害有故意的和非故意的,後者按緣由又可以分為錯誤,失誤,或者純粹的造化弄人。我不想為那連錯誤都算不上的過失像罪人一樣低頭,我也絕不想看到這樣的事再度發生。


    鄭智雍的rap一字一句地打在耳膜上,黃旼炫的大腦宛如一台同聲傳譯的機器,將歌詞背後的東西隨著鄭智雍的聲音鋪開。


    理性,又極具真情。


    黃旼炫的臉看起來一如既往,沒有什麽激烈的情緒,皮囊之下似乎也是一如既往的心平氣和,對什麽樣的困境都能召喚出萬能的“難過也沒有用”,平靜又積極地麵對。但黃旼炫知道,那不一樣。


    他的心沒有動搖,因為沒有出現能夠讓他動搖的事物,相反,他接收到了一些人性中的光明——鄭智雍說自己“不高尚也不卑劣”,黃旼炫好歹出道四年跑遍亞洲還是作為底層藝人在混,詞裏展現出來的是什麽樣的人性他難道沒數?


    但他的心在顫抖,因為——有一點感動。


    “對不起,那時不在心上的人,希望我隨手扔出的石塊沒有真的留下傷痕,對不起,未來可能受傷的人,希望我用心約束的自己能夠不再遇見你們。”


    鄭智雍輕輕地唱著。


    黃旼炫忍不住眨了一下眼睛。


    第353章 353.討論


    有的人覺得深沉有力量、有的人卻覺得太過晦澀的《沉默告白》之後,鄭智雍又唱了悲傷bad《the end》和溫暖人心的《warm heart》。歌是好歌, 鄭智雍又有一副好嗓子, 比任何人都明白怎樣消化自己的歌曲的他雖然算不上典型的“現場型歌手”, 用心唱歌時的感染力也足以令人動容。


    觀眾們:啊,thinker的歌好好聽,現場更有感覺了, 要循環要循環要循環。


    同行們:啊,thinker的歌好好聽, 怪不得音源這麽讓人嫉妒, 我要是有他那種才華/人氣/背景該多好。


    隻有nuest所在的待機室裏畫風稍微有一點不對。雖然出道多年又過得很不怎麽樣, 使他們比起同齡人要成熟很多,但是一個93年生人加四個95年生人, 在外麵再穩重,同年之間聚在一起還是很活潑的,現在待機室裏的氣氛之沉悶壓抑, 卻幾乎可以比得上他們為了回歸和公司談判的時候,明明隻是在待機室裏聽thinker唱了首歌而已。


    黃旼炫作為主持人工作要多一些,聽完了《沉默告白》就離開了。走之前黃旼炫和他的隊友們難得地大眼瞪小眼互相看眼色,他們都猜到了什麽, 也都不敢把猜測說出口。


    一個當紅藝人反思自己不經意間的一句話和它對陌生人造成的影響, 而且反思的方式是在短短的時間裏寫了一首同時包含個人的善意與私心、閃光與局限的歌並將它收錄在自己備受關注的新專輯裏, 為什麽聽起來這麽玄幻呢?


    “東昊”, 最後先開口的人是身為隊長的金鍾炫, “你覺得怎麽樣?”


    薑東昊:“《the end》是很好的一首悲傷抒情, 節奏不強烈,聽得出裏麵的悲傷很深。《warm heart》是能帶來力量的類型,感覺像是遇見了很信任的人寫出來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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