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 作為一個聰明人,陸星材即使與鄭智雍性格不同, 也不至於理解不了歌曲中的感情。“老師的心很柔軟。”他一點也不覺得肉麻地說。


    鄭智雍慨然長嘆:“有時會有類似的感性……總是希望事情能一直是好的。”


    事情不按照他的願望發展, 他也沒有辦法啊。


    鄭智雍幾個月前就把當時還叫《不要溫順地走進美好的夜裏》的歌給btob聽過, 尤其是擔當主唱的四位,現在定下來四個主唱組成一個名叫btob-blue的小分隊回歸, 鄭智雍覺得他們應該都知道這首歌講的是什麽了。


    羞恥還是有一點的。好歹是一起工作過的人,過去也曾說笑過,沉重深切的祝福不相幹的人聽了沒什麽, 半個當事人知道了就有點奇怪了。


    但是鄭智雍更不希望看到的是演唱者和他這個創作者對歌曲的理解南轅北轍,所以尷尬也隻能認了。


    “恩光哥”,坐在錄音室裏的鄭智雍說,“組合裏的人都很省心嗎?”


    “什麽?”btob的隊長徐恩光剛剛試著唱了那段在每一個聽過歌曲的人心中都最經典的副歌“不要溫順地走進, 那個美好的夜裏”, 聽到鄭智雍的問題, 他平靜地反問了一句。


    “祝願還不夠深。”鄭智雍說。


    可能是因為能關心的都不算太慘, 太慘的人又不是那麽值得關心?


    洪代表就不說了, 張賢勝前輩……鄭智雍老師的朋友圈好迷啊。


    因為要走藝能路線所以在綜藝節目裏咋咋呼呼, 實際性格卻很穩重的徐恩光不是那種聖光普照人間的類型,除了陸星材能力更強家境更好努力也收穫了更多回報,組合成員的處境長期以來大同小異,這樣的環境也沒辦法觸發他的憐憫之心。


    這不是說他就唱的不好了,btob主唱line名不虛傳,四個人到別的組合裏都能挑大樑的,鄭智雍之前讓他們試唱的時候,也沒有對主唱們的功力提出任何意見——論唱功鄭智雍可不比他們強,隻是在那玄之又玄的“表達”上,雙方都覺得主唱們差了一口氣。


    那種溫暖而深厚的、發自內心的關懷與祝願。


    “如果隻是感情的話,那應該是可以克服的問題。”鄭智雍有點苦悶地說。他的演繹獨一無二,聽起來是挺榮光的,但這和鄭智雍的印象不太一樣,從開始作練習生到如今已經十三年,能唱好bad的人他見了無數,誰規定把一首歌唱好就要有類似的經歷了?那樣的話主唱們的人生非得活成十年前的韓劇不可——車禍,癌症,治不好。(現在的韓劇是:穿越,鬼神,超能力)


    “不一定”,陸星材說,“我聽老師唱歌的次數不多,但老師好像很擅長用自己的感情影響別人”。


    回想一下,鄭智雍登台的次數不多,但經典現場還是有一些的。隻不過中間有一些批判性質濃鬱比如《rich man》,被懟了的人大都思考去了,自然忽視了其中的感染力。


    “我能把這理解為誇獎嗎?”讓聽眾產生共感無疑是歌手的榮光,但鄭智雍距離那份榮光還差了一點,因為他融在聲音裏的,幾乎都是屬於自己的、真實的感情。


    他的頭稍稍低下,思緒有一瞬間地飄遠。


    “我們現在唱得還可以嗎?”徐恩光問。


    “當然,恩光哥。”鄭智雍說。


    “隻是還可以更好。”任炫植這時說道。


    對此鄭智雍表示默認,像在《作戰吧偶像》那樣的節目裏當主持人,鄭智雍做到“不錯”的層次便可以適當收手了,再努力下去時間與收益太不成正比,無論是從利益還是個人感受的角度,現在到此為止,卻是難免有點不甘心的。“我在想要不要講一些事。人在往深層次想事情的時候,可能會有一些比較出格、或者極端的想法,我應該有承認的勇氣。”


    “錄音順利嗎?”


    鄭宇碩看到收工的鄭智雍,覺得他的表情看起來就像是被榨幹了一樣。


    嗯……不要怪鄭宇碩同學有點汙,《to you》在歌曲火熱的同時mv也廣為流傳,女人們的重點放在溫情的氛圍和鄭智雍那讓人尖叫的誘惑力上,男人們則很有一些在暗戳戳地懷疑鄭智雍的體力。


    “本來已經可以停下了,但是都想試試能不能有更好的結果”,鄭智雍說,“一不小心就成了這樣”。


    鄭宇碩:我就在腦子裏稍微汙一下,鄭老師你要不要這麽心有靈犀?


    “你們做了什麽?”


    “我對著恩光哥他們抒發了一下感情。”鄭智雍說。


    《美好的夜》是唱給誰的,大家心知肚明,意會就好,鄭智雍祝願著困境中的人不要喪失希望,而他自己經歷過的那暗無天日的低穀,正好可以拿出來舉例。


    他太清楚失去希望是什麽感覺了。那時不是沒有人想拯救他,雖然鄭智雍出事以後離開s.m.,與朋友們斷絕聯繫,但是家人還在,父母,姐姐,甚至鄭泰雍,都希望他能從這場打擊中走出來,開始自己的新生活。不過三觀上的隔閡讓家人的努力難免有些不得其法,殘疾這樣的打擊,也不是單靠“拉一把”就能過去的。需要時間,也需要鄭智雍的自我調節。


    對於自己曾經收穫的關懷,鄭智雍非常珍惜與感謝。對於困境中的人,他也能夠將心比心。“活著的時候會有各種各樣的苦難,放下一切是很正常的想法,也知道真的放下一切的話,會錯過很多美好的事物,來不及體驗。有時候是真的很辛苦啊,讓人喘不上氣的那種辛苦,可是如果真的放棄了,又怎麽能夠看到後麵可能的轉機呢?”


    鄭智雍人生的大落大起不提,洪勝成那麽咬著牙苦苦熬著,難道沒有抱著哪天als的治療方法取得突破的希望?


    “沒有永遠的噩運,黎明即將降臨。”陸星材即興唱了一句。


    鄭智雍:……你串歌了兄弟。


    “歌詞不完全正確”,他說出口的卻不是這個,“人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那是‘永遠’”。


    大家一邊練歌一邊促膝長談,鄭智雍想起他兩年前和mq合作時的交流,煽情方法也不局限於自己的心有所感,btob從出道到小紅起來也熬了不短的時間,最大的成員是90年的:“不行的話,也可以想想三年後,那其實很快的,不是嗎。”


    是……一想到兵役啊人氣啊公司啊就喪起來了,那時候肯定會有低潮的,隻不過和自己的利益息息相關,比起鄭智雍就少了幾分高度。


    結果還是任炫植的建議更靠譜一點:“當時的同期,還有一些認識的人,托星材的福,我們遠不是最糟糕的”。


    發現主唱們都若有所思的鄭智雍:?


    他到底不是從新人idol開始一路熬下來的,共感還是不夠深刻啊。


    鄭智雍惆悵地想。


    談錢是艱難的,這種“談感情”同樣能把鄭智雍折騰掉半條命,他不是沒有看到鄭禹碩眼裏的好奇,不過年輕人還是不要太早接觸沉重的東西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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