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我做什麽?”


    “沒有說,隻是講, 希望不影響到節目的正常錄製。”《show me the money》從來不怕挨罵, 可是半決賽是以公演形式進行的, 如果影響到節目的錄製,事情就很嚴重了。


    鄭智雍明白其中道理。他沖tablo輕輕地點了下頭表示自己了解了, 然後閉上眼睛, 一言不發。


    事情的進展和鄭智雍所想的完全不一樣。


    在鄭智雍為自己製訂的走向台前的路線規劃裏,身體和過去並沒有多麽重要的地位, 鄭智雍希望依靠他的實力和表現給公眾留下類似“實力出色態度認真思想尖銳”的第一印象,其他的事情過早說出去反而會造成幹擾。人的記憶能力有限, 對於他人的印象往往是最鮮明刺激的幾個關鍵詞的集合, 所以鄭智雍必須先隱瞞這些, 一提起鄭智雍就是“那個殘疾的前s.m.練習生”, 那可不是鄭智雍想要的。


    但是他的身體情況擺著, 在節目錄製裏從頭到尾都瞞天過海難度太高,對節目組隱瞞這麽重要的事,萬一有人惱羞成怒也不利於鄭智雍繼續在娛樂圈裏混。權衡之後他選擇坦白並達成默契,節目組先對鄭智雍進行掩護,而鄭智雍會在他下車之前公開過往,由此得到的巨大關注便可當做投桃報李。


    一開始的發展是非常順利的,即使沒有“身殘誌堅”和“前s.m.練習生”這兩個巨大爆點,鄭智雍依然光彩奪目,音源洗榜熱搜洗榜都絲毫不是問題。暴力事件的發生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甚至包括鄭智雍自己,不過鄭智雍原本就不是完全不占理,又有過去經歷為底氣,最終還是順利地度過了。


    然後,在鄭智雍馬上就要按照約定對外說出過往的當口,事情因為意外而提前爆發,在韓國十分敏感的兵役問題成為導火線,anti們還陰差陽錯地抓住了“背景”這個對鄭智雍來說類似七寸的死穴。放在平常鄭智雍根本不介意別人拿他的家境說事,可是在有一堆人說他是依靠背景才免除兵役的時候,承認自己家境不錯就和承認自己是偷奸耍滑才逃掉兵役沒什麽兩樣,官方機構的聲明都不起作用了,別指望現在網上活躍著的那幫人有什麽像樣的邏輯能力。


    不僅事情的走向與預想的完全不同,平常智商還基本在線的網民們在過了四五年以後又一次進入“管你舉出什麽證據我就相信我想相信的”這種癲狂狀態,鄭智雍的運氣隻能說是差到家了。他比當年的tablo唯一幸運的地方,可能就是鄭智雍還可以用脫鞋來證明自己的腿確實一長一短,而深陷學歷風波的tablo在斯坦福方麵的證明也被網民無視以後,已經沒法拿出什麽新的證據了。


    ……這算是什麽好運氣啊!要是我不是腿瘸是眼瞎耳聾呢?我要用什麽方法證明我確實看不見聽不著?


    鄭智雍暴躁得要死,但是不得不承認留給他繼續堅持的時間已經不多。不僅僅是因為《show me the money》的官網上出現了那些威脅性質的留言,也不僅僅是因為這種事情一旦被如法炮製到8月13日的《無限挑戰》的歌謠祭上會造成更加不可挽回的後果,更重要的是安碩俊聯繫到了他,並就當下的情況對鄭智雍做了更詳盡的解釋。


    “這兩天的事,媒體已經開始報導了。”


    網絡上有很多熱點話題都屬於捕風捉影那一類,還比較有節操、或者說要麵子的媒體,報導娛樂新聞時是不屑於報導那些在論壇流行的小道的。鄭智雍這次的事情鬧得很大,還勞動了兵役廳出麵,各家媒體也就對此進行了報導。他們不是說出了話就什麽都不管的網民,報導的時候也比較謹慎,沒有說出類似“thinker的背景可以驅使包括兵役廳在內的多家機構為他做假證明”這樣貽笑大方的話來——同時勞動那麽多家政府機關作假還行事高調,那簡直是不可能任務。可是,媒體們不質疑,甚至某種程度上肯定了這些文件的真實性,並不等同於他們在為鄭智雍說話。安碩俊從相關的報導裏,發現了一些微妙的東西。


    “有不少媒體在說,是你高調的作風導致網民對你產生這樣的質疑。”


    差點氣樂了的鄭智雍:“很遺憾,我好像沒有辦法低調下來。”


    “我沒有譴責你的意思”,安碩俊說,鄭智雍的才氣是和他的尖銳捆綁在一起的,在一開始鄭智雍就對他說清楚了,所以安碩俊也不會得隴望蜀既希望人才華橫溢又要求對方安分守己,“但你要注意到,對你的譴責正在漸漸形成慣性,而且你隱瞞在前”。


    因為鄭智雍隱瞞在前,高調在前,所以這一次他的行為相比痛打酒駕司機的時候少了不少的正當性,所以媒體不得不在輿論麵前保持謹慎甚至為如今勢頭明顯不對的群情洶湧尋找理由、或者說藉口。


    “如果一件錯誤的事情是由一個小群體做下的,當事情過去以後,全民會對此進行反思,但這件事情如果是所有人一同做下的,你知道結果會是什麽嗎?”


    “什麽?”


    “找到足夠多的藉口,讓這件事情變成對的。”


    鄭智雍沉默半晌,舉了個例子:“韓日世界盃?”


    ……


    “你還真敢說”,安碩俊被鄭智雍的話嚇了一大跳,“不要對外講!”


    不過鄭智雍用韓日世界盃做例子,還真是非常貼切。那次世界盃韓國隊取得的四強成績被視為國家驕傲,在高漲的愛國熱情之下,明顯到全世界都知道的假球和黑哨就這樣被韓國人集體無視了。所有的其他國家都認為韓國隊在那次世界中的表現醜陋不堪,但韓國人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卻都以之為榮耀,或者說,直到現在還是這樣。


    原國際足聯副主席鄭夢準在競選首爾市長的時候,對“韓國在韓日世界盃上進入半決賽是不是因為賄賂了裁判”的提問,他回答“如果有條件為什麽不呢?”,然而在野黨批評他的角度是:他的發言讓韓國足球最輝煌的歷史時刻蒙羞了。


    明明是個恥辱,但是全國人民那時都以之為驕傲,也隻能繼續驕傲下去。


    “不要讓你麵對那樣的情況”,安碩俊這個層次的人不會輕易地被“愛國”沖昏頭腦,對於鄭智雍的話,他隻是提醒對方不要對外說出去,並沒有反對其內容,“到了那個程度,後麵即使他們心裏覺得自己做錯了,嘴上也會一起找藉口開脫的,找替罪羊,或者說你有錯在先,都有可能”。


    一般的公共事件中,最先跳腳的是一批,跟上發言的是另一批,而最後加入的那一批往往人數最多、反應最遲緩、態度最謹慎、因為發言時得到的信息最全麵而看起來最“理中客”。安碩俊的意思是,在最後一批理中客到達戰場之前,鄭智雍必須拿出更充分的證據讓他們改變想法。


    一個村子中一家人打傷了人,其他人可能會考慮報警捉拿傷人者,可如果全村都參與了,討論的話題恐怕就會變成如何把責任推給受害者,或者如何殺人滅口。


    “我現在要脫鞋嗎?”鄭智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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