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根本使不出半分力,隻能用那種怨恨的眼神瞪著葉棠。


    葉棠坐在韓燼身邊,睫毛輕輕顫抖著。


    沉默了許久後,他的眼裏也滾落了一顆淚水。


    韓燼頓時愣住了。


    「你想報仇,我會幫你,但不是現在。」葉棠深吸了一口氣,聲線微微顫抖:「你現在要走,可以……你要是願意讓我們兩人之間就這樣結束,那我便不再管你,現在就讓你走。」


    韓燼咬緊了牙,喉嚨裏發出了低低的嗚咽,聽起來十分可憐。


    他的眼眶被淚水一點點浸濕,最後隻是低頭埋在葉棠的頸間,低低地哭著,沒有再鬧著要離開。


    葉棠紅著眼眶眨了眨眼睛,抬眸看向屋頂,伸手輕輕摟著韓燼的身子,緊緊地抱著他,低頭輕輕吻了他的頭髮一下。


    接著葉棠便將韓燼穴位上的銀針拔出,輕輕地撫摸他的頭髮。


    「對不起……我真的沒辦法看著你做傻事,你要恨我就恨我吧……」葉棠輕揉韓燼的頭髮,低聲安慰道。


    韓燼埋在葉棠胸前的腦袋輕輕搖了搖頭。


    片刻後,他哽咽的聲線響起:「是氣話……」


    葉棠輕輕嘆了口氣,輕輕拍著他的背。


    這時候,門外傳來了敲門聲,常公公的聲音隨之響起:「殿下?」


    葉棠看了門外一眼,又看了看縮在自己懷裏正傷心的韓燼。


    沉默半晌後,他用極低的聲音對韓燼說道:「在這裏待著,不要出聲……乖。」


    說完,葉棠又低頭親了親韓燼被淚水濡濕的睫毛,這才起身去開門。


    「常公公。」葉棠禮貌地點點頭,看著常公公。


    常公公見來開門的是葉棠,不禁微微眯起了雙眸,往裏麵瞄了一眼。


    「是葉太傅啊,葉太傅在太子殿下這兒做什麽呢?」常公公笑著問葉棠。


    葉棠抿唇笑了笑:「殿下今日身子不太舒服,我過來替他瞧瞧。」


    「是嗎?」常公公笑著開始和葉棠打馬虎眼。


    他在宮裏待了這麽多年,早就已經是個人精了,又怎麽會就這樣便信了。


    葉棠微微皺了皺眉,靜看著他:「常公公可是有什麽事?太子殿下身體抱恙,已經歇下了,現在不方便見人。」


    常公公聞言便笑了笑,出聲說道:「是這樣的……陛下讓奴才來問問方才有誰經過了惠妃的住處,二位方才可是從那裏回來?」


    「常公公這話是什麽意思?今日太子殿下一直在東宮,又如何去的惠妃娘娘處?」葉棠的聲線微微沉了下去。


    而常公公依舊是滿臉的笑容,繼續禮貌地出聲:「這是陛下的旨意,奴才不敢違抗,葉太傅不如讓奴才進去看一眼殿下?」


    見這常公公執意如此,葉棠嘴角的笑容徹底消失了。


    陡然間,他的眼神微微有些冷冽。


    見狀,常公公不禁有些發怵,卻依舊是硬著頭皮保持著一臉笑容,並沒有要放棄的意思。


    兩人僵持了許久,葉棠先笑了笑,緩緩出聲道:「我聽說,常公公老家有一個妹妹,天生雙目無法視物,四處求醫無果。」


    聽到這話,常公公頓時就愣住了。


    接著,葉棠便繼續低聲道:「改日將她接到京城葉府來吧,晚輩不才,在醫術上還是略有研究,不如就讓晚輩看看令妹的眼睛?」


    常公公張了張嘴,嘴唇微微有些顫抖。


    葉棠的醫術如何,他又怎麽會不知道,若是葉棠肯替他妹妹醫治眼睛的話,一定可以治好的,她妹妹就會有雙眸有亮光的那一日。


    由於葉棠是太子的人,韓澤又向來和太子對立,所以他從來就沒想過葉棠會幫他。


    現在有了這個機會,他又怎麽會不把握。


    隻思考了半晌,常公公便笑了笑:「想來應該是哪個不長眼的奴才經過了惠妃娘娘那兒,擾了娘娘清淨。」


    「常公公說的是。」葉棠抿唇一笑。


    「那奴才便不打擾殿下了,還請葉太傅好好照顧著。」常公公低頭行了一禮。


    葉棠輕輕點頭:「自然會好生照顧。」


    常公公沒再多說,很快就離開了。


    等他走後,葉棠這才鬆了一口氣,緩緩關上了門,轉身回到韓燼身邊去。


    此時韓燼還在床邊坐著,整個人看起來頹廢得不行,眼神空洞呆滯。


    葉棠看得心疼,上前想要伸手去握住他的手。


    但是韓燼卻躲開了。


    葉棠的手握空了,就這麽僵在了半空,半晌後,葉棠微微垂下雙眸,然後收回了自己的手,沒再說話。


    「你走吧……我現在不想看到你,讓我自己冷靜一下。」韓燼沙啞的聲線響起。


    葉棠抬眸去看他,但是韓燼卻躲開了他的視線,不和他對視。


    於是葉棠便隻是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說完,葉棠徑直轉身離開,沒再多留。


    第二天,惠妃娘娘的死訊便傳了出來,韓澤把罪名甩到了一個不相幹的人身上,隻說是他想刺殺惠妃。


    那人自然是被誅了九族,太後也無心徹查,便這麽揭過去了。


    這天葉棠在殿內看到身著一身孝服的韓燼時,不禁有些心疼。


    韓燼看起來憔悴了許多,眼睛下麵一片烏青,一看就是一夜沒睡。


    他給惠妃上了香之後,便回到了自己的原位站著,葉棠還注意到韓燼的眼裏噙著些許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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