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地捏緊了葉棠的手,一條腿緩緩爬起來,打算抱起葉棠。


    這時候,葉棠輕輕搖了搖頭,眼神竟是有些渙散了。


    「陛下……」葉棠的聲線氣若遊絲:「接下來的路……臣沒法陪您一起走了……」


    「不……不可以……棠兒,你不能這樣拋下朕不管,你聽到了沒!葉棠!你聽到了沒!」韓燼崩潰地衝著葉棠大喊。


    但是葉棠就像是聽不見他的話一般,近乎貪戀地看著他,眼角終於是滑落了一滴淚。


    不過短短片刻時間,葉棠就已經失去了呼吸,倒在了韓燼的懷裏。


    韓燼整個人都愣住了,眼神呆滯地看著前方。


    半晌後,他猛地吐出了一口鮮血來。


    「棠兒……」韓燼喃喃地叫著葉棠的名字。


    但是葉棠已經沒法再回應他了。


    這時候,那些叛亂軍已經紛紛沖了上來,打算趁機一舉拿下韓燼。


    韓燼卻是突然暴怒著嘶吼了一聲,額上青筋暴起,整個人已經陷入了一種近乎癲狂的狀態。


    「快點!趁現在拿下他!」為首那人立馬吩咐道。


    眾人不敢耽誤,隻想趕緊趁人多解決掉他。


    「沖啊!!!」眾人齊聲大喊著沖向了韓燼。


    現在韓燼正處於失去葉棠的心痛中,定然是不會還手的,隻能被他們拿下。


    韓燼抱著葉棠,顫抖著睫毛抬眸看著周圍那些一個個麵目可憎的人,眼神像是看著一群死人。


    「朕替你報仇。」韓燼垂眸看向葉棠,每一個字都像是生生戳進自己的血骨中一般,痛得撕心裂肺。


    葉棠身死這日,宮門一片血紅,屍體遍布,所有的叛亂軍連屍體都被砍成了數段,極其血腥。


    當天夜裏,所有的叛亂軍都被清理完畢,一個活口也沒有留下。


    楚將軍看到渾身染血的韓燼時,整個人都嚇了一跳。


    他隻覺得韓燼已經不是他了,他簡直像是自十八層地獄而來的惡鬼。


    「陛下……」楚將軍顫抖著出聲叫韓燼。


    韓燼神色冷淡地回頭看了他一眼,伸手抹去了臉上的血跡,將自己腳下的一個頭顱一腳踢開,然後收回劍轉身離開。


    「陛下,您要去哪?」楚將軍有些擔心韓燼,連忙出聲叫他。


    韓燼的腳步停了下來,眼神呆滯得如同一個傀儡:「回宮,棠兒還在等朕……」


    言罷,他一句話都不再多說,拖著沉重的身軀一步步走回宮中。


    楚將軍有些擔心他,隻好默默地跟在身後。


    韓燼一個人呆滯地行走著,步行而過的地方形成了一條長長的血路。


    直到第二天天亮,韓燼才走回了宮中。


    周圍有人想要勸說他去包紮傷口,但是韓燼就像是根本聽不見一般,若是多說了幾句,韓燼甚至會直接動手。


    沒人再敢上前,隻能遠遠地跟著,確保韓燼不會有生命危險。


    韓燼走進了自己的寢殿,來到床邊。


    葉棠此刻正躺在床上,安靜地閉著眼睛。


    看著他毫無血色的臉龐,韓燼的眼睛逐漸被淚水模糊。


    他緩緩跪在了床邊,伸手摟過葉棠的脖子,低頭一點一點地親吻他的臉龐,眼淚也同時砸落在他臉上。


    「棠兒……」


    「棠兒……你睜開眼睛看看朕好不好……」


    「朕現在能獨當一麵了,朕可以自己處理那些叛亂了……棠兒,能不能再誇誇朕…」


    韓燼說著說著聲音便哽咽了起來,他一頭埋在了葉棠早已經僵硬了的身子上,失聲痛哭。


    他哭了很久,直到雙眸都腫了起來。


    接著他神情恍惚地起身,徒勞地幫葉棠包紮傷口,擦幹淨身子,換上了幹淨的衣裳,替他打理好了頭髮。


    此刻的葉棠看起來格外安詳,就像是睡著了一般。


    韓燼靜靜地抱著葉棠,低頭輕吻他的頭髮。


    「棠兒……朕心悅你啊……」韓燼一遍一遍地喃喃道。


    這時候,韓燼看到了葉棠右手手腕上戴著的那條紅繩,紅繩上還串著一顆紅豆。


    他自己的手腕上也有一條一模一樣的。


    韓燼用力抱緊了葉棠,把頭埋他的頸間,低低啜泣著。


    相思子……相思……


    什麽寄託情意,紅豆根本就不是用來定情的東西,相思分明是一種痛苦,是折磨。


    「棠兒……朕想你了……能不能陪朕說說話。」韓燼哽咽道。


    然而,懷裏的人再也沒有辦法回答他一個字了。


    殿外,所有的大臣跪了一地,勸韓燼節哀,逝者已矣,北陽還需要他。


    他們已經跪了一整日了,卻仍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韓燼也已經在殿內和葉棠的屍體一起待了一整日了,他們擔心這樣下去韓燼的身子就該垮了。


    現在叛亂剛平,韓燼應該站出來穩定朝臣和民眾的心才是,若是韓燼一直這樣下去,朝堂怕是要動盪了,那對整個北陽都是不利的。


    終於,在當天晚上,韓燼從殿裏出來了。


    眾人立馬麵露喜色,紛紛磕頭:「望陛下節哀,護好龍體。」


    韓燼神情淡漠,眼神空洞至極,靜靜地看著他們。


    沉默了許久後,韓燼啞著嗓音道:「你們都來了,正好,朕有事要告知諸位愛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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