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廝從昨晚「裝病」到現在, 一直不消停。睡個覺也折騰人,不停地咳嗽,而且還是假咳,聲音幹癟又尷尬, 把常淑折磨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了。


    於是常淑捂住耳朵在床間輾轉反側、輾轉反側,在第二百二十二次輾轉反側後, 她終於忍到了極限, 猛地掀開慕輕塵的被子, 憤怒道:「給本宮起來,滾去耳房睡!」


    耳房是宮女和太監們的窩鋪, 慕輕塵哪能去那。


    她攬回被子哆哆嗦嗦地縮進去, 慢吞吞地回答:「別掀我被子, 我寒疾犯了, 怕冷。」


    大熱天有啥可冷的!


    常淑如今懷有身孕, 脾氣到了位,可不管慕輕塵是真病還是裝病,硬扯住她胳膊,非要和她鬧出個勝負:「你起來,快點兒!」


    慕輕塵因「犯寒疾」而渾身綿軟無力,像張紙片,輕輕鬆鬆就被常淑提溜起來,掙都沒掙紮一下。


    「出去,給本宮出去!」常淑沒有退一步海闊天空的覺悟,卯足了勁兒,勢必要把慕輕塵推搡下床,力氣不夠用時,還踹出了腳。


    看到那雙腳,慕輕塵就想起幾個時辰前被踹下床的事,是以不再耽擱,麻溜的滾下了床。


    落地時,方覺外頭景色迷茫,天空還未顯出魚肚白。


    她委屈巴巴地問:「真去耳房睡嗎?」可能沒位置了。


    「隨你的便,別再讓本宮看到你,看到你就一肚子氣!」


    說到肚子……


    常淑本能地伸手摸了摸,心想,別動氣別動氣,以免傷到孩子。


    正這般自我調節,就聽慕輕塵好死不死的來了一句——


    「天都沒亮呢,山間寒氣還有些重,會致我寒氣入骨……」


    啪的一聲,常淑扔出一床被子,不偏不倚正好扔到她頭頂,罩住那張十分欠扁的臉。


    「那就蓋被子,避寒!」


    慕輕塵的困意還沒散,打了個嗬欠,抱著被子走了,沒走兩步又折回來:「被子給我了,你怎麽辦……」


    「好咧。」


    慕輕塵到底是主子,身份擺在那,哪能真去耳房和奴才們混成一堆。


    穿好衣服,裹上被子出了寢殿,觀察起院子裏的石亭嘉量,估摸出還有小半個時辰天就大亮了,於是嘆息一句:「還是不睡了,等天亮吧。」


    她揉揉酸澀的眼眶,在石梯上找了塊幹淨的地方一屁股坐下去,百無聊賴中,一陣溫潤的風穿過芙蓉樹梢,有粉白的花瓣吧嗒吧嗒的往下落。


    慕輕塵便開始數數,數來數去,發現共掉落花瓣二十一片。


    不知下一陣風吹過時,命喪黃泉的又會有多少?


    她攏了攏滑落肩頭的被子,靜靜等待著。


    未及,常淑出來了,不聲不響的,什麽也沒說,隻挨著她坐下。用手捧住臉,抬頭望向微亮的天空,一雙鳳目晶瑩透亮,讓人想起公主府內的含霜池,每每驕陽高掛,它都像被撒了一把碎金子似的,閃爍出耀目的光芒。


    慕輕塵扭頭盯著她看,不禁有些癡,覺得她是如此靜謐美好。


    常淑感受到她的目光,很是小氣的把臉埋進膝蓋,賭氣道:「不想理你!」


    慕輕塵靠上去撞撞她,口氣戲謔:「那你出來做甚?」


    還不是因為擔心你!


    「看日出。」常淑口是心非著。


    「巧了,我也是看日出的。」


    常淑癟癟嘴,鄙視她道:「你明明在數花瓣,本宮剛剛都聽到了。」


    慕輕塵瘋狂地搖起腦袋,抵死不認。


    常淑嘴角挑起一抹淡淡的笑,眼底閃過狡黠的光:「既然如此……」


    她拖了聲長調,又故意頓了一頓:「你就隨本宮一起上房頂吧!」


    旋即纖臂一展,把慕輕塵連人帶被攬進懷中,再輕輕巧巧的往上一躍,穩當地落在了歇山屋頂上。


    一切發生的太快,慕輕塵還未做出答覆便覺身子忽然懸空,兩株芙蓉樹變成了兩個不大不小的圓點,隨後腳下傳出清脆的聲響,她循聲低頭,看見了黃澄澄的琉璃瓦。


    媽呀,咋就上房頂了。


    她恐高的本能瞬間席捲全身,腿腳沒出息的發軟,氣也喘不勻了,當即緊閉雙眼,抱住常淑不撒手。


    好在那身風流高雅還在:「你……你故意的。」


    明知道她怕高,還將她往房頂上帶。


    常淑臉上盡是得意,打掉慕輕塵箍住她腰身的爪子,好整以暇的在屋脊落坐:「不是你說要看日出的嗎,站得高,看得遠嘛。」


    慕輕塵此時可離不了她,蹲下i身顫顫巍巍地爬到她身邊,鑽回那熟悉的懷抱,死活不出來。


    兩人的體溫隔著輕薄的衣料慢慢交融,常淑臉上洋溢出滿足,大發慈悲地擁她入懷,卻仍然嘴硬:「慕輕塵,你說本宮當年怎麽就看上你了。」淨惹人生氣。


    慕輕塵不甘示弱:「因為你眼瞎,我倒黴!」


    真真是倒黴,她強撐著病體為常笙謀劃儲君之位,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常淑非但不心疼她,還嫌棄她睡覺咳嗽,將她趕出房門。


    眼下更過分,脅迫她上屋頂吹涼風,這不擺明要病死她嗎。


    最是無情帝王家呀,剛扳倒二皇子一黨,常就等不及要清理門戶了。也對,畢竟她知道的太多了……


    「你!」常淑軟下的一腔柔情散了個無影無蹤,又去打她爪子,這次力道不小,一巴掌打下去留了五根手指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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