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羅剎看過去就見這風流不解花語的做派,不禁嗤笑道:“你這人還真是無趣的很。”


    季閑珺嘆氣:“你又有話說了?”


    玉羅剎:“當然有。”他身上自然也有打鬥中卷進來的花瓣,不過他習以為常的從頭上摘下,放在鼻翼下一嗅,看起來可是比季閑珺惜花多了。


    季閑珺:“你講講看。”


    玉羅剎微微一笑,格外不懷好意。


    “你,要不要入局?”


    季閑珺抬眼道:“我不已身在局中?”


    玉羅剎搖頭:“不不不,傻子才以為你已經入局,我看的分明,那些會攪進渾水的事兒,你可是都交給原家小子和那個楚留香去幹,你自己不光是不沾手,還順勢而為,指點兒出珠光寶氣閣。”


    季閑珺“哦?”了下,做出洗耳恭聽的姿態。


    玉羅剎清清嗓子,周身真氣平復下來,也正是說明他火氣已經消了,咱們可以繼續談正題了。


    “原本按照他們的思路,鐵定找到薛家莊就到頂了,怎麽猜測也尋不到更上邊兒的事情。當然不提他們之後有什麽機緣,會不會再被捲入,就說檯麵上那些事兒吧。都是聰明人,可關鍵時刻又會掉鏈子。”


    說到這裏他哧了聲,目光緊緊盯在季閑珺身上。


    “我最佩服你的是你先把霍休收服了,有他在手,不管誰來都沒法把這局棋盤活了。”


    季閑珺咳了下,“說重點吧。”


    玉羅剎輕笑:“你叫他們守住珠光寶氣閣,這已經是給他們指出一條明路,辦事不局限在薛家莊上麵。平心而論,薛家莊那邊的謀劃比之金鵬王朝這邊兒還差些,可也正是如此,進入珠光寶氣閣就能得知兩邊的行事是多麽相似!這世上可沒有這般巧合的事兒,以那兩個人的資質,定然能發現其中破綻……”


    季閑珺做出四下看風景的模樣,不承認也沒附喝,任由玉羅剎說笑的開心。


    玉羅剎搖搖頭:“你啊!你啊!江湖何時出了你這樣的人物,世人居然不知。哈,有些人老糊塗了,可就這麽成了睜眼瞎也是運道不好。季閑珺,你何不就此直接入局,反正霍休如今已經成了一口刀子,無論割誰,都是利的!”


    談論到敏感話題,季閑珺放棄看花,抬眼看他。


    嗯,玉羅剎比花好看。


    “我若入局,那麽定當是天下大變之時。”


    玉羅剎抽了口涼氣,眨眨眼,仔細回想江湖上朝堂上那點兒事,全都爆炸出來也不至於天下大亂,可他又不認為季閑珺是說笑的,所以他道:“有內情?”


    季閑珺望天:“總之很麻煩。”


    玉羅剎湊過去,悄默默道:“不能說說嗎?”


    季閑珺想了想,道:“先說說你都知道什麽了吧?”


    玉羅剎退後一步,調笑道:“詐我?”


    季閑珺睨他。


    有必要嗎?


    一看他這表情,玉羅剎麵露訕訕。


    好吧,不可能。


    玉羅剎為防尷尬,清清嗓子道:“咳咳,這麽說吧。江湖雖大,但目前為止比較值得關注的,一是金鵬王朝一事,二是原隨雲死而復生,南王之事隱在幕後,並未到眾所周知的程度,所以先說前兩者。”


    季閑珺點頭表示同意。


    玉羅剎再道:“隨著原隨雲現身江湖,黑白兩道沒有表麵上看起來平靜,我作為黑道一員感觸尤甚,也曾想過要不要出手招攬,但是有原家那位在,很多人其實都和我一樣,想動手,但沒有動手,全在冷眼旁觀,靜待時機。之所以你們還受到追殺,一是追殺你們的人還不夠層次,二是那位沒動。”


    季閑珺:“哪位?”


    玉羅剎:“原隨雲他爹,原東園。他是當世僅剩下的最後一位大宗師,任誰都要給他點兒麵子。”


    季閑珺:“那為何……”


    不等他說完,玉羅剎早有所料的打斷道:“我知道你想說為什麽一介大宗師還能看自己的獨子落到這副田地,我隻想說,大宗師的脾氣都很古怪,可能是在考驗他,也可能是真的不上心。”


    季閑珺點頭表示理解,一直都是自己推衍江湖變動,如今換個角度聽聽玉羅剎的評價……嗯,收穫不小。


    玉羅剎不知所以然,以己度人的覺得季閑珺想知道的一定是自己說的這些,所以他繼續道:“青衣樓聽起來厲害,殺手組織也是看起來神秘,但實際上這兩家全是江湖中新起之秀,創立不過二三十年。霍休自身倒是有些名氣,可他得到大金鵬王財富的時候,也不過四十歲。像是真正有底蘊的勢力主,不說別的,就說蝙蝠島建立時觸動多少暗中交易,憑原隨雲一個,再怎麽天資絕世,黑道之中的水深也足以將他淹死!”


    季閑珺暗自點頭,一個看起來就足夠點名武林中名氣頗大的青衣樓是怎樣的形勢,而玉羅剎後麵對原隨雲的點評,他也是贊同的。


    黑道不比單個門派,都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黑白之爭正如正邪之分,底蘊之深不知有葬身多少天縱奇才。


    在這股勢力麵前,原隨雲還不夠看。


    玉羅剎:“沒人動他是向原東園示好,也是在向當世唯一一位大宗師致敬!籠絡一位大宗師之子,想想背後的龐大利益,又有誰不會心動?”


    季閑珺:“可你們就看著?”


    玉羅剎笑了笑,眼裏卻不帶丁點兒笑意。


    “兩個跳樑小醜,秋後螞蚱,不看還有別的用途嗎?”


    這說的……霍休好歹是當世最強六人之一,但在這些有望大宗師境界的人眼裏卻仍是上不得台麵。


    季閑珺對此倒是不以為意,他在意的東西極少,所以看起來雲清風楚,別有一番淡泊之氣。


    玉羅剎本來是想嚇嚇他,可見他一點兒反應也沒有,頓時撇撇嘴,感到無趣。


    “我說的其實你也都知道,金鵬王朝一案和薛家莊之間有關聯,但最初肯定是沒有的,是有什麽人故意在兩頭穿插,把這池水攪渾。渾水正好摸魚,嗅覺敏銳的不難察覺到如今武林上空風雨欲來的氣息。”


    季閑珺垂下眼簾,“那你怎麽看?”


    玉羅剎冷笑:“關我何事?要不是有人算計本座兒子,本座可懶得理會這些個閑差。可是歸根究底,為的還是頂上那個位子。不過有心思的人活動頻繁起來,看起來就亂了。”


    季閑珺:“不是說和朱家人關係不錯?”


    玉羅剎仿佛聽到多麽好笑的內容,表情誇張起來。


    “朱家人自己內鬥,我一個外人插手進去算怎麽回事?”


    季閑珺復抬眼,纖長細密的眼捷下一雙黑眸沉靜無光,隱藏深深的睿智。


    “原因不隻如此吧。”


    玉羅剎笑了,表情意味深長。


    “那可是宋家後代,哪怕改名,有幾個宋姓供奉還是不奇怪的。”


    這也就是自家內鬥,換成外敵攪風攪雨,早就有人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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