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此時,隻見寒光驟近,一柄飛刀直射入裴聖章肩膀,他求死之下,萬念俱滅,毫無防備,隻覺劇痛入骨,慘呼一聲,手中匕首叮當落地。


    一人大步走來,身量不高,寬肩粗膀,十分魁梧,正是末山劍派掌門喬鵬。喬鵬哈哈大笑道:“姓裴的,你為了一己私欲,將上萬之眾陷入死地,豈能一死了之那麽便宜?”。


    裴聖章任由傷臂流血下垂,淒笑數聲,說道:“姓喬的,是裴某小瞧了你。曆來成王敗寇,事已至此,不須多言,要殺要刮,你盡管來!”。


    喬鵬傲然道:“你且站一會,稍後容我發落”,不理會他,徑走到王采喬麵前,微笑說道:“采喬妹子,咱們也二十多年未見了,你還認得我麽?”


    王采喬將他細細打量,見他雖然眉間多有歲月磨練的痕跡,麵色也更粗糙黝黑,隻一雙眼睛仍如當初一般的明亮,隻是更多了幾分攝人之色。王采喬不由得回想起當年在末山上的往事,喃喃地道:“是啊,二十多年了,好快,如今大夥兒都變了,隻這末山還是一樣的風景,一點未變”。


    喬鵬點點頭道:“這正是青山不改,韶華易逝“,又道:”你家變故,梅掌門等已告訴了我。王伯父,王世兄死於泰山派之手,眼下泰山派賊首就在此處,你要如何處置他,盡管對我講。你放心,有我在此,他再脅迫不了你二位”。


    王采喬搖搖頭道:“喬大哥,我們救他隻是於心不忍,並非受他脅迫,殺我父兄的,是他兩個徒弟。你殺不殺他,自可乾綱獨斷,不必以我家事為念”。


    喬鵬點頭道:“好,妹子既然這麽說,我也並非濫殺嗜殺之人,不過此人作惡多端,也不能如此放虎歸山”,當下走到裴聖章麵前。裴聖章銳氣盡失,木然不動。喬鵬雙掌運勁,五指成鉤,往他腰間雙側一扣,裴聖章慘呼聲中,喬鵬又一掌擊在他丹田,裴聖章身子一軟,頓時倒地。


    喬鵬笑道:”你自此武功盡廢,盼你以後安分守己,不要再上躥下跳,為禍武林“。裴聖章緊皺眉頭,滿頭冷汗,站也站不起來,哪裏回得話?


    喬鵬又道:”采喬妹子,你們隨我到大帳來,咱們這麽多年未見,該當好好絮叨一陣“。


    王采喬搖搖頭,神色很是冷漠,說道:”喬大哥,那封信我已送到,我還有行程,就不必相擾了“。


    喬鵬抬目,驚訝道:”妹子要走?你和寧師弟的婚事卻又如何?“。


    王采喬冷笑道:”喬大哥,你何必佯作不知?他偽造了那封信,引來豺狼虎豹,你豈還會讓他活?“。


    喬鵬皺眉道:”若說是他偽造此信,倒也隻是猜測。縱算真個是他惹的禍,我又豈會不念舊情殺他?妹子,我不知自己在你眼裏竟是如此不堪之人“。


    王采喬臉上帶著淡笑,說道:”喬大哥,說來休怪我冒犯,我和你相處不過月餘,那時我不過十歲出頭的孩子,卻看得出你這人說的都是道理仁義,舉止也十分豪放灑脫,心裏的嫉恨報複之心卻是極強的。你向來嫉妒寧哥,因得他哪方麵都強過你不少”。


    梅晚鬆聽得一驚,急忙止道:”王姑娘,別說啦“。


    喬鵬抬掌道:“無妨,讓她說”。


    王采喬不理,趁著話熱,徑直又道:“這些年來,若不是你一直打壓他,排擠他,讓他覺得你不願心甘情願交權,讓他覺得接過末山劍派無望,他又豈會鋌而走險出此下策?“。


    喬鵬沉默半晌,說道:”王姑娘如此看我,喬某無話可說。不過我可向王姑娘擔保,我會盡力向三位師叔求情,留他一條性命;也會盡力替他遮蓋這欺師滅祖,裏通外賊的滔天罪行,以免他無顏存於世間。至於你們的婚事,那是父母之命,另外一回事情,隻要你們仍然兩情相悅,就絕不會受到影響“。


    王采喬長舒口氣,深深朝他看了一眼,說道:”我代他謝你,不過因他這些作為,我父兄才慘死,這婚事豈還成得?喬大哥,我王家一輩子的悲喜,榮辱,盡依在你末山劍派身上,如今我家人盡喪,孤身一人,牽絆全無,倒也十分輕鬆,此次前來,一來完成父親遺願,二來朝你們做個告別”,將雷秉手一拉,微笑道:“小雷,咱們走吧”。


    雷秉走過喬鵬麵前,麵對這當今江湖第一大豪,不由得有幾分不自在,倉促間便拱了拱手,輕聲叫了一聲“喬掌門”。喬鵬點頭微笑道:“你好,聽梅掌門說,是你一路保護王姑娘周全,否則她決計到不了這末山,你於武林大義,於我末山劍派,於王家均有恩德。你回去轉告你華山莫掌門,說喬某感謝他教出你這麽一位好徒弟。眼下我有許多事要做,不便留二位做客,事後倘有機會,我親上華山派來道謝”。


    雷秉應承一句,王采喬將他一拉,二人轉向西邊,走入夜色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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