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們開始了騷動。


    自從那一聲“有刺客”的尖叫響起,所有人都意識到,出大事了。


    他們雖然仍舊跪趴在地上,卻一個個都挺直了身子。他們伸長脖子,朝封禪台的方向使勁看過去。而眼下,能阻止他們站起身的,也隻有麵前督查營的槍尖。


    其實他們不知道的是,此刻,督查營的士兵們比他們更加緊張。他們中的很多人都是第一次穿上盔甲,長官在布置任務的時候隻是吩咐不允許人闖進來,卻沒有提到如果遇到刺客該怎麽辦。


    於是,“士兵”們隻是手握著長槍,槍尖指著一群伸長脖子瞪大眼睛的百姓們,而他們中的許多人,也許正是鄰居家的二嬸,或者早晨賣炊餅的大叔。


    兵陣在一點一點的後移,隻是沒有人發覺而已。


    如果把督查營圍成的保衛圈比喻成一個堤壩,那麽此刻,韓冰需要的隻是一小朵浪花。


    於是,一個流言出現了。


    這個流言很簡短,然而聽在每個人耳中,都仿佛炸雷一般。


    “皇上駕崩了!”


    而韓冰自己都沒想到的是,一個簡單的流言居然能在短短一盞茶的功夫之中,被衍化為千萬個版本。


    “剛才有人暗算皇上!皇上中箭了!”


    “有天兵降世!”


    “老雷家的冤魂來索皇上的命了!”


    “是鬼啊!真的是鬼!讓皇上得了暴病,一下就死了!”


    嘩然,緊接著是人們的躁動。更關鍵的是,躁動迅速蔓延到了督查營的保衛圈,他們終於也站不住了。作為完全不知道身後發生什麽事情的士兵,他們其實更加的恐慌。


    “喂,仁兄,你說我們是不是也該跑了?小弟我其實沒打過仗啊!”


    “跑?你想死啊!為兄告訴你,這個時候應該退到皇上身邊保護皇上才對!”


    “那我們現在要退麽?”


    “…沒命令,我也不知道啊…”


    百姓之中,第一個人站起來了,隨後,便是無數人站了起來。他們一個個向前擠著,努力瞧著,好像圈子裏麵是一場精彩的賣藝演出。


    “就是現在!走!”


    早已溜下大樹的韓冰朝紅石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腳。


    本來身材就矮小的紅石順勢向前一滾,就如同一朵浪花尖上的小水珠,終於漫過了堤壩,衝進了祭場。


    “哇韓大哥還是你有辦法!”


    紅石興奮的歡叫著,似乎在玩一個開心的遊戲。


    “哈哈那是!你當本大爺是誰…”


    韓冰的話還沒說完,他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喂!你手裏拿著的是什麽!快放開!喂!喂喂!!!”


    韓冰驚恐的發現紅石手裏緊緊攥著一個東西。


    而那個東西,正是自己的腰帶…


    “你個熊孩子要把大爺我陰死啊!”


    韓冰萬萬沒有想到紅石居然要把自己拉進去,而在這時他才發現,紅石的力氣居然如此之大,一時竟然掙脫不開。


    “喂!兵大哥!你們看到了是這熊孩子把咱拽進來的!咱不認識他!兵大哥!救救咱啊!咱是良民啊!!!”


    “兵大哥”們一個個正忙於阻擋“良民”們潮水一樣的進攻,完全顧不上身後“熊孩子”和他身邊可憐的冤魂。


    “韓大哥嘿嘿再幫俺個忙,你幫俺跟你們皇帝說一聲,俺捉完鬼就走,不打擾你們!”


    “你當人族皇帝是你二叔嗎?!蒼天啊!!!”韓冰被矮人扯著,踉踉蹌蹌的向封禪台方向跑過去。


    不知怎的,韓冰突然想起那個扛著大旗的算命先生。


    “不要這麽準吧!!!”


    他的聲音裏已經帶上了哭腔。


    ......


    場邊的混亂一時卻還無法影響到鄭乾的心情。對於他來講,更關鍵的,是怎樣把眼前這幾名黑衣侍衛挑翻。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喂,死鬼,這裏一共有八個,看起來不太好對付啊。”鄭乾仍舊扛著長槍,眯著眼睛。他狠狠的吸了一口叼在嘴上的煙袋,剛剛好把這一鍋煙抽幹。


    “怎麽,你怕了?咳咳…”謝遙搖晃著拄著拐杖,臉上卻看不出多餘的神情。


    “開玩笑,你家乾爺我今天來,就沒打算活著出去。”


    “咳咳咳…恩不錯…有點骨氣。那我有點累了,你先上去試試水…咳咳咳…”


    “喂!!!”


    還沒等鄭乾反應,謝遙居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合上眼睛,仿佛睡著了。


    “該死!”鄭乾白了謝遙一眼,撇了撇嘴,望著挺身襲來的一名黑衣侍,在空中甩了個槍花。


    不過,當他看清了那襲來的佩刀,卻不覺皺起了眉毛。


    黑衣侍的刀說快不快,說慢不慢,卻透著一股別樣的詭異。


    如果說,常人在用力揮刀之時,刀鋒劃出的是一條閃亮圓弧的話。那麽到了黑衣侍的手裏,刀鋒走出的,卻是一條波浪…


    鄭乾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刀法。換句話說,這種刀法理論上來說是根本不存在的。這簡直不是揮刀,而是在抖刀…按理說,這樣的刀法使出是絕對沒有殺傷力的,而且常人根本不可能在急速揮刀的同時,用臂膀作出如此陰柔的抖動。


    可這一切在黑衣侍的身上,卻皆是如此的自然。


    “喂!刀沒拿穩呐!”


    鄭乾嗬斥一聲,將手中銀槍一擺,順勢便要格開那詭異刀鋒。


    可就在槍杆和刀刃相碰的那一刹那,鄭乾心中卻是一驚。


    不妙!


    長槍格在刀刃之上,軟綿綿的卻仿佛沒有任何力道。在那一刻,黑衣侍手中的刀好像隻是一根細長的馬鞭,更或者像是一根筋道的麵條纏在槍杆之上,將鄭乾的銀槍一瞬間讓過,而後繼續向鄭乾的腰眼襲來!


    鄭乾隻覺得自己格出的長槍像是掃在空氣中一樣,而佩刀繞過槍杆繼續砍來的內勁卻絲毫不減。


    “哈哈!好刀!”


    鄭乾的讚歎是發自真心的。在他的戎馬生涯之中,還從未見過如此陰柔的刀法,使刀人似乎必須練過頂端的柔術才能達到如此境界,在他的印象中還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做到這一點。而如今卻一下冒出來八個!


    隻見他強催內勁,身體在臨近極限的狀態下猛然叫力,急撤出兩步,堪堪躲過這一擊。而他的手上卻絲毫沒有停歇。在長槍掃空之後,他並沒有收力,而是順勢將槍在空中甩了個半圓,回砸在自己的肩膀之上!


    他的用力極為巧妙,槍杆砸在自己的肩上,頓時斷為兩截!


    幾乎所有人都想象不到,鄭乾居然在這樣關鍵時刻,自斷長槍!


    隻有很少數人才能看得出其中的奧妙,鄭乾的做法非但不是自毀長城,反而是在最短的極限時間內做出的最正確的反應。


    電光火石之間,他的左手順勢接住了帶著槍頭的半截槍,用槍尖點在黑衣侍的刀背之上!


    這一次,他沒有再像剛才一樣發力,而是將槍貼在刀上。一寸短,一寸險。鄭乾用更靈活的短槍,硬生生纏住了黑衣侍猶如鬼魅的佩刀!


    對於他來講,隻要能將槍尖纏在刀上,他便能知道刀在下一刻的方位,做出及時的閃避。而他的右手,還握著製勝的關鍵,剩下的半截槍!


    下一刻,身形變換,鄭乾用右手半截槍的槍攥從極為刁鑽的角度橫掃黑衣侍的麵門!


    這一連串的動作,都隻是一瞬間的事情,對於鄭乾來說,還沒有人能在這一招下全身而退。就算要麵對的敵人身法再快,也隻能采取蹲身縮頸來應對,而哪怕一招的閃躲,都能成為鄭乾接下來連綿不斷進攻的突破口。


    然而這時,不可思議的事情卻發生了。


    黑衣侍的脖頸,向後翻仰了半圈。


    如果說,剛才的刀法還能稱之人類柔術的話,那麽現在黑衣侍的動作,便已經不是活人…


    脖梗處詭異的彎曲絲毫沒有影響黑衣侍手上的動作。更誇張的是,在他的頭已經翻仰到背後的刹那,手上的刀卻發力一震震開了鄭乾左手的槍尖,閃電般的刺向鄭乾的心窩!


    如果一個人可以用無限柔軟的身體避開攻擊,而其餘部位卻能毫不停滯的作出進攻,那麽單從武學上講,這個人便是不可戰勝的!


    糟了!鄭乾此刻才意識到自己碰到的是什麽樣的怪物,而更糟糕的是,怪物的刀已經躲閃不開了。


    還沒等鄭乾反應,就在這個刹那,一股沛然大力卻將鄭乾硬生生推挪出半步!


    黑衣侍的刀,刺空了。


    “謝了!”鄭乾頭也沒回,說話的對象卻是一旁坐著的謝遙。


    要不是剛才,謝遙以“黯滅星移”強行推挪開他,他現在已經可以跟閻王聊聊天了。


    “喲!咳咳咳…你也會謝我?”謝遙沉著眼皮,氣息微弱。


    “那是,對弱者的感謝是乾爺應該有的氣度。”鄭乾眯著眼睛,將兩截斷槍插在地上。


    “咳咳咳…那強如乾爺,咳咳…也差點打不過啊。”


    “喂!你家乾爺剛才沒打過隻是被你陰了好不好!你敢說剛才你沒用那絞腸子的招式?”說著,鄭乾開始脫掉自己身上的皮甲,剝開自己的衣襟,赤裸出精壯的上身。而在他的胸膛前,赫然是一道淩厲的傷疤,甚至還沒有完全愈合好。


    謝遙沒有說話,隻是默默點了點頭。


    “你那絞腸子的招式都對這些人都不起作用,那隻證明了一點!要是你家乾爺早知道這一點,還能沒有防備之下打不過?”


    “嗬嗬…咳咳咳…我隻是想讓你打打看…咳咳咳…證明我的猜測罷了…”說著,謝遙拄著拐杖,艱難的在地上換了個姿勢,把腿盤了起來:“如果我想的沒有錯,那一點應該是…”


    “他們根本就不是活人!”


    二人異口同聲。


    “哼…嗬嗬…哈哈哈哈哈!”


    說完之後,二人卻忽然大笑了起來,止都止不住。謝遙甚至笑的岔了氣,差點沒暈過去。


    笑罷多時,鄭乾默默的將煙袋中的煙灰一點一點的磕出,又重新從腰上摸出一個小煙囊,開始小心翼翼的往煙袋裏麵塞著煙絲。


    “咳咳咳…還是普通的煙絲啊…咳咳咳…都要用‘那個’了,還省著幹嘛?”謝遙盤腿坐在地上,右手拄著拐杖,左手卻在胸前擺了一個奇怪的手勢。


    “都要用‘那個’了,還犯的著用好煙絲麽?”此刻,鄭乾已經點上了煙,叼在嘴上靜靜的抽了一口,順帶抄起了剛才插在地上的半截槍。


    “喂,你說我們都聊了這麽半天了,這些死人怎麽還不過來?是要等我們打個招呼才會過來麽?”煙霧繚繞之中,鄭乾的聲音淡淡的,看不出一絲表情。


    “咳咳咳…打哪個招呼?亂吾心者,雖強必滅…咳咳…犯吾境者,雖遠必誅?”此時,謝遙臉上的汗似乎比剛才少了些,不過臉色卻更加蒼白了。


    “屁!小屁孩的口號有啥好喊的!雖然現在咱幹的事情是給小屁孩報仇…不過當然也不是因為小屁孩的麵子!”鄭乾慢慢吐出一口煙,嗆的一旁的謝遙又咳嗽了好幾聲。


    “曹老大,你給兄弟們留下的爛攤子,不太好收拾啊…”他後麵的這句話,也不知道謝遙聽見沒有。


    其實,並不是這些“死人”不想上來,而是操控他們的焏術消耗實在太大了。


    剛剛成為大嬴朝新任的“皇帝”,此刻的陳斯其實並不好過。眼前他正所用的,其實是一種被稱為“八死侍”的絕術。施術以前,焏術師需要將完整的魂魄強行灌入他人的屍體之中。由於魂魄與屍體本不相應,焏術師必須通過焏術力來對這兩者進行牽製和操控,最終形成“死侍”。“死侍”的強大之處在於,魂魄與屍體本身並不統一,於是“死侍”身上每一部分,每一處關節便都是獨立的。它們不知道恐懼,它們不知道疼痛。借助於附身的魂魄,“死侍”可以自動避開敵人的攻擊,做出常人絕對無法做到的動作。而這一切,甚至完全不需要來自焏術師的命令。從某種意義上說,除非焏術師願意,“死侍”從誕生之日起,便是無法被攻擊到的。


    一般來說,雲鼎大陸上完整的魂魄是非常稀少的,更不用說收集,這也是這種秘術極其罕見的原因。而在機緣巧合之下,暗影係月術士陳斯曾在一次經曆中得到了它們,而且是八個!八個“死侍”的操控,對於現在身受重傷的陳斯來說本就不易,再加上今天不知何故,“八死侍”有些不明原因的暴躁,難以控製。否則,這眼前囂張的“大煙槍”又怎能一時間敵得下來?


    攻擊的間隙,正在陳斯努力調養的當口,督查營保衛陣的南邊,忽然傳來一陣騷亂。陳斯不知道那股騷亂的源頭是什麽,可隨著那股騷亂,眼前的“死侍”像是忽然間感覺到了什麽一般,竟忽然間平靜了下來。陳斯來不及細想這一切的原因,便急忙趁機催動了焏術。一時間,八個黑衣死侍在同一時刻身形暴起,衝向不遠處的二人!


    而此刻,叼著煙鬥的男子卻甩著手中的半截槍,露出冷冷的微笑。


    “開始吧?”


    “咳咳…那麽就開始吧…”


    話音未落,在鄭乾的身後,和他背靠背盤坐在地上的癆病鬼,忽然睜大了眼睛!


    在那一刻,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猛地從二人口中同時暴喝而出,震徹在整個封禪台的上空!


    “天下虎魂!馬踏萬裏河山!”


    隨著這一聲喝吼,鄭乾的槍動了,槍鋒掃過,狠狠的插在一名“死侍”的心窩…


    這…這不可能!


    陳斯捂著傷口驚叫出聲。


    “死侍”怎麽可能被刺中?!這是陳斯做夢都無法想象的事情。鄭乾的槍沒有任何花巧,可以自由彎曲身體各個部分的“死侍”沒有任何道理躲不開這一擊。可事實上,這槍卻貨真價實的中了!哪怕隻是半截!


    難道是因為自己太虛弱?


    陳斯暗自叫力,將源源不斷的焏術力輸送給不遠處的“八死侍”。“死侍”們仿佛忽然間振奮了一般,一個個發出低沉的嘶叫。


    鄭乾的槍又一次平平刺了出去,看上去平淡無奇的一槍,正中另一名“死侍”的咽喉!


    這!陳斯發愣似的看著這一切,看起來稀鬆平常的槍招,卻正一下一下點在“死侍”的要害之上。


    猛然之間,他的腦中突然回想起一個傳說。當他想到這個傳說的時候,他不禁大驚失色,倒退幾步,一屁股坐在龍椅之上。


    傳說,“黯滅星移”有一個變招。


    這個焏術本來隻是可以改變方圓數丈之內事物的方位,但如果它和另外一個武者聯手,便會形成另外一個聯招。


    就如同眼前。


    鄭乾的槍刺出,即將被躲開的刹那,謝遙改變了刺槍的軌跡,讓槍尖出現在躲閃後的位置上。也就是說,鄭乾並不是因為刺出槍而中,而是因為中了,所以鄭乾才刺出的槍。


    倒果為因的必中之槍!


    陳斯沒有想到,沒有人能夠想到,眼前的二人居然煉成了如此的絕招!這個聯招所需要二人之間配合的默契程度是常人無法想象的,也正因為如此,當這個聯招終於出現在世人麵前的時候,便又有了一個新的名字:


    “因果浮屠之死棘槍”!


    當這個招式使出的時候,哪怕是千軍萬馬,也根本無法闖入那個生命的禁區,因果浮屠!


    戰團之中,爆發出鄭乾一陣又一陣的狂笑,而他的槍向雨點一樣紮在八名“死侍”的身上。“死侍”畢竟不是活人,單純被擊中要害還不能讓他們徹底死去。然而,從傷口處爆出的一團團黑霧卻好像有生命一般,掙紮著試圖從原本是屍體的“死侍”的身體中掙脫而出。


    敗了。陳斯知道,這回自己徹底敗了。現在的情況,自己對於“八死侍”的控製大概也支撐不了多久了。


    而且他做夢也未曾想到的是,他此生最大的克星,已然悄然來到他的麵前。


    “呀呀呔!汝輩凡人聽了!吾乃太上老君駕前一品侍衛是也!蹲地上那個!給我繼續蹲著!站起來就證明你不是人,是鬼!速速跟你家韓爺爺回天宮受審!”


    一個人跑到戰團跟前,挺著胸叉著腰,指著地上的謝遙一頓胖吹。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這人卻一扭頭對著身後說道:“哎呀咱的小祖宗你看見了嗎?那是人!真的是人!你認錯人啦,跟你韓大哥乖乖的回家,咱們包餃子吃好不好?”


    “各位爺!”說完,這人又忽然回轉身朝封禪台上深深鞠了一躬:“孩子淘氣,不懂事兒,該打!該揍!嗬嗬,咱這就帶走,帶走!不打攪各位清淨!啊,各位咱們有緣再會,再會啊!”


    不用問,這位嬉皮笑臉的主卻正是莫名其妙被裹進戰團的韓冰。此刻的韓冰才真正是腦袋大了三圈,光天化日一聲雷差點沒把自己劈死,純屬的飛來橫禍。這生死的角鬥場,那裏是他現在可以摻和的?現在的他恨不得直接從地上挖個地道鑽進去。


    隻可惜,他身後的“熊孩子”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哈哈終於被俺找到啦!韓大哥你跟你們皇帝說一聲,俺一會就好,不耽誤你們。”紅石跳著小腳從韓冰的身後轉出,指著前麵手舞足蹈。


    “大爺我真希望…沒認識過你…”


    按照韓冰現在的表情來說,和正在酣鬥的死侍大概也沒有什麽分別。


    不過,在下一刻,他的臉上就被另一種表情取代了。


    來自丘州的小矮人忽然間跪下,將兩隻小胖手牢牢的按在地上。


    “吾即汝身,汝借吾魂。證日月之榮耀,名火焰之璀璨。星河萬丈,日華永生。伏天地之幽魂,正身以製惡...”


    伴隨紅石口中冗長的吟唱,地上突然騰的出現了一個圓形的法陣,散發著紅紫色的幽光。而在法陣之中,竟緩緩升起一柄巨大的戰斧!


    一柄耀鋼戰斧!


    戰斧有六尺三寸長,通體閃爍著紫紅色耀眼的光芒,僅僅是半懸在空中,便能感受到斧身上傾瀉而出滾滾熱浪!


    “煉魂,以證日華之榮!”


    隨著矮人一聲咆哮,法陣消失了,可他的手中卻多出一件絕世神兵!此刻,紅石的臉上已經完全看不出剛才的那一份戲謔,恍若天神下凡!


    隻見他倒提著紫紅戰斧,緩緩的走到韓冰跟前,透著矮人族,這個神秘種族與生俱來的神秘,與威嚴!


    紅石慢慢的將手中的戰斧托起,呈在臉上已驚異到無以複加的韓冰麵前,說出了那句韓冰一輩子也忘不掉的那句話。


    “韓大哥,你會用斧子嗎?砍那些黑衣人就行了。二叔沒教俺,俺不會用。”


    韓冰默默的單腿跪倒,眼神中閃爍著神聖的光輝。隻見他伸出右手懸在空中,盯著紅石看了很久。


    隨後,他狠狠的把自己右手抽在紅石腦門上。


    “娘個西皮的你不會用你早說啊顯擺個屁啊!不知道你家韓大哥我也不會用嗎?!”


    紅石用無辜的眼神打量著韓冰,似乎在他的小腦瓜中還沒料到居然也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然而,韓冰的話還沒說完,他的身後卻響起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


    “沒關係,叔叔會用。而且這麽危險的東西,還是放在叔叔身邊比較好哦。”


    還未等紅石和韓冰反應過來,鄭乾已經一把將那紫紅色的耀鋼戰斧奪在手中!


    當“死棘之槍”變成“死棘之斧”的時候,戰鬥便結束了。


    紅石的戰斧仿佛有一種特殊的魔力,當砍在死侍身上的時候,那本在傷口處翻騰的黑煙一瞬間便被戰斧吸了進去。失去魂魄操縱的死屍再也無法成為焏術的傀儡,紛紛一頭栽倒在地上,成為一具具真正的死屍。而那柄吸攝了魂魄的戰斧非但沒有損壞,反而在虎烈雙雄的因果浮屠中更加奪目起來!


    直到現在,韓冰才猛然間明白,紅石口中的“鬼”,原來竟是這些死侍,或者說,是死侍中那些黑霧一樣奇奇怪怪的東西!


    眼見台下的死侍一個個被擊敗,陳斯崩潰了,在他成為皇帝的第一天。


    “虎烈雙雄”,痞子韓冰,以及不知名的小矮人,這些他在往日根本不放在眼裏的刁民螻蟻,居然能讓他夜屠魔敗的如此徹底。焏術過度的透支再加上胸口處的重傷,終於將他徹底擊潰。於是,在新任國師湊過來開口的那個刹那,新皇帝陳斯便一下昏了過去,失去了知覺。


    他沒有聽到紫竹的口中說了些什麽,他隻知道紫竹的聲音似乎還和從前一樣難聽,卻一樣的波瀾不驚。


    “陛下,龍體要緊,您先休息一會兒,請放寬心。微臣,已早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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