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柔防護陣法將幾人籠罩在內,那令人感到莫名煩躁的猿吠之聲離他們越來越近,似乎隻間隔不到百米,隻要穿過眼前一人高的灌木,就會徹底出現在他們麵前。


    司煦不由緊張,握住手中靈劍,與洛寒初並肩站在陣法最前端。


    正當她心都提起,擔心對上靈猿的混戰引發一係列後果時,可那些混亂的吼叫聲,卻突然來了個急轉彎似的,漸漸遠離。


    【洛師兄,看來你說對了。】洛寒初之前問陳夢蝶,為什麽沒聽過內門弟子中有她這麽個人,女孩回答看似並無破綻,其實又沒說出什麽實質內容。


    她選擇了離他們最遠最偏僻的沒落宗門來偽裝,但卻不知洛寒初多年來雲遊四海,幾乎哪裏都去過。對清霄宗還頗為了解。


    踏雪說,她身上有妖獸的氣息,還有一股它說不清的氣味,難聞。


    【小心,能夠化出完美人形,修為一定不低。】洛寒初叮囑她,而且似乎他也沒什麽把握殺掉眼前的小孩。還特意讓她別告訴司煦,說她比較衝動。


    李亦柔回憶起司煦在億劍宗,偽裝成韓餘真道童時的情景,好像也不衝動啊?


    不過她很善良,也容易顯露出破綻,比如她給韓餘真獻上黑靈芝時,司煦的靈識那樣敏銳就察覺到了韓餘真的探測。


    但李亦柔當時不知道自己的靈識如此特殊,隻以為她也有什麽寶貝,所以並未多想。


    一般說來,妖獸要仙級、神級才能化形,但眼前的小孩,有那麽高的修為嗎?


    她總想催他們用遁地符,是不是像赤焰秘境一樣,有什麽機竅,隻要用符,就會被送到一個地方?


    妖獸就罷了,若是妖族偷偷潛入,那這次秘境,真是太過危險……


    李亦柔撤掉陣法,“看,我們運氣多好。”她對陳夢蝶笑笑,繼續往前走,想看看能不能遇上其他宗門的人。


    陳夢蝶被她說得沉沉呼吸兩回,大概是氣到了,偽裝成鬆口氣的樣子,隻是眼神忍不住冒火,隻能垂下視線。


    洛寒初也看向她,有種無奈看熊孩子惹事,但又真覺得有幾分好笑,又氣又笑地轉過身去。


    【你覺得她不是大妖?】洛寒初又給她傳音,大概覺得她敢挑釁,是做好了可以承受起後果的準備,李亦柔的確是這麽想的。


    陳夢蝶身上沒有那種氣勢,就像之前空間裏朱雀的獸魂,還有現在光柱中玄武的獸魂,即便僅剩魂魄,也會讓她這種靈識敏銳的人心中生出幾分敬畏來,還有有股親近之意。


    而這個小女孩,李亦柔隻能說,無感。她不覺得對方多危險,也沒有因為她年紀小,長得可愛漂亮,而生出任何好感。


    眾人沉默著前行,洛寒初伸手示意大家停步,走神的陳夢蝶一不小心撞上玄悟的後背。


    眼前的女佛修急忙扶她站穩,對她溫和笑笑。陳夢蝶隻覺得這幾個人,除了那個扒著男修不放手的女子說話嗆人,剩下的好像也沒那麽討厭。


    “難怪剛才的抱雷蛛離開了雷靈樹,原來是要生小蜘蛛了。”李亦柔看到遠處兩根樹幹間出現蛛網,抱雷蛛的幾條腿爬來爬去,像在編織一塊布。


    抱雷蛛隻有產卵前會織網,幾人看了片刻,默默換了方向。


    “你們……不趁機殺了它嗎?”陳夢蝶眼神中染上了迷茫,似乎不明白這麽好的機會,幾個人怎麽這麽默契選擇離開。


    要知道,生子時是抱雷蛛最脆弱的時候,不同於其他妖獸有雄性守護,蜘蛛一類的靈獸,有些在交配過程中會吃掉雄性,將靈力儲備在體內。


    產子後,它會因為護崽,變得凶狠異常,吞食雄性儲備的靈力也會在此時釋放,很難對付。


    “上天有好生之德。”玄悟輕聲開口,她並非隻將這句話掛在嘴上,也的確會這樣做。


    李亦柔幾人偶爾還會因為靈石或是曆練主動擊殺妖獸,但玄悟從來不會這樣,除非是為了自保。


    可對於眼前的靈蛛,幾人卻未有殺生之意。


    “致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其複。”這句話意思是不要太過追求私欲,蒙蔽本心,世間萬物共同運作,從中觀察循環往複的自然之道。


    李亦柔故意拍拍她的小肩膀,“清霄宗沒教你嗎?”


    陳夢蝶抬頭看著她,臉上不服氣,心裏卻知道,這幾個人不簡單,也很敏銳。


    但為什麽露出破綻,她看看自己的小手,白白嫩嫩,很完美啊。


    人,似乎和妖界不同,他們彼此之間,好像不是時刻在鬥,爭誰做老大。


    幾人相互關心,還順帶關照她,她們也正是利用這一弱點,偽裝修士,來博取同情,趁機混入隊伍中,引導他們。


    “我師姐給我傳訊了。”她又抬起眼,看向李亦柔,這一回,少了天真和不安,隻剩幽深。


    這是,沒打算動手?


    “那你慢走。”李亦柔對她笑笑,司煦卻還是不放心,“我們陪你過去吧,或是在這裏等,你一個人怎麽……”


    話未說完,被洛寒初一把扯過去,“小司煦,是不是年紀大,也越發愛操心了?”


    “洛寒初你比我老好幾歲!”司煦一拳砸在他肩頭,“誰有你愛操心,整天念叨這個惦記那個的!”


    玄悟對著陳夢蝶行禮,意在告別,玄悟大師話不多,但卻很願意隨大流,別人說什麽,她都不反駁。


    李亦柔和季十堰隻看了一眼陳夢蝶,轉身就走。


    “別……”她說了一個字,李亦柔回頭,就見小孩神色滿是懊悔,不知是不是有什麽提示,讓她忍不住追問:“別什麽?”


    陳夢蝶搖搖頭,“沒什麽。”


    眼前漂亮的女修微微皺眉,沉思她因為不忍心吐出的一個字,可是,她沒法說明白。


    隻因為幾個人還算善良,她就心軟了嗎?當年他們被封印在荒蕪中,全是人族一手造成。


    但是,以前的事,和眼前這幾人又有什麽關係。


    “我就是覺得,你們修為高,其實能夠再往深處走走。”說完,陳夢蝶不敢再停留,沒入一旁的草叢中,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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